白滢握上了彰华的手,动情得说道:“彰华,你的心意我明白,你是在为桓弟立威。可纵然陆吾罪不可赦,他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些老弱妇孺压根不知情,何须连累到他们头上?彰华,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明白,也很感激,可我爹爹在天有灵,想来也不希望你为了这些陈年旧事赶尽杀绝。”
她说得很明白,希望彰华放过陆家的人。
“还有,陆姱几次舍命救你,对你又有恩,你不能连她也要一同治罪吧?就为了我跟我弟弟?”
彰华皱眉,“你提她做什么?你可知,就是因为这些恩情,朕才饶她不死。要不是她屡次助朕,朕岂能留她到现在。她当年……”
话刚说到一半,他又止住嘴巴,罢了,这些都不是令人开心的事,何必说不来叫她伤怀,还有担惊受怕。
白滢却不解问道:“她当年如何了?”
彰华沉默不语,却将她搂得更紧,良久才道:“你不必管这些,如今,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这时,护卫走进来,禀报陆姱跪在殿外。
彰华讶然,看着白滢道:“滢滢,我不知她会过来。”
白滢一笑,“行了,我不会吃醋的,”她推了推彰华,“她一定是为了陆家的事来找你,你去吧。”
彰华瞬间黑了脸,“我好不容易下朝回来,想陪陪你,至于她,可见可不见。”
“你还是去吧。”
“哪个女子像你这么大度,总把自己的夫君往外推,”
他站起身,拍拍她的手,“我会快点回来。”
白滢含笑点头,“彰华,你是圣君,哪怕如今大权在握,也不要将事情做绝了。”
彰华朝她微笑着,大步走出。
陆姱见到彰华,果然泪水盈眶,“皇上,臣妾不知父亲当年竟然犯下如此大错,如今父亲哥哥已故,家族早已落败,臣妾求皇上看在臣妾昔日屡次相助上,放过陆府一干妇人小儿,臣妾愿以死谢罪。”
言毕,跪在地上,俯着头。
彰华叹了口气,自打知道她在背后做了那些事情后,他心里便对她不再有一丝情谊,原来,从王府时,她就开始处心积虑,结党营私,谋害皇后一事,他已经从张苟的口中知道,是她所为,除此之外,还有种种。此番又跑来他面前惺惺作态,他只觉得此女恶心至极。
然,他方才记住了白滢的话,“不要将事情做得太绝,”白滢才刚回宫,若他大动干戈将陆姱处死,只怕会给她招来骂名,对她十分不利,见陆姱哭得凄厉,暗探一口气,命小婢将她扶起,“你放心,不管你家族犯了何错,朕不会因为他们治你的罪。”
陆姱一听,心里一喜,然脸上仍旧挂着泪水,“皇上,臣妾知道,父亲罪孽深重,臣妾十分惭愧,愧对皇上的信任。”
彰华摆摆手,“罢了,朕知道,你与你爹终究不同,朕也不会要了陆家人的性命……至于你,”顿了顿,“姱姬,朕安排你出宫可好?”
什么,陆姱又跪了下来,“皇上还是想治臣妾的罪,臣妾宁可死,也……”
“否,”彰华打断道:“这宫里不适合你,你该清楚,朕的心从来就不在你身上,何必在宫中耗费大好年华?你可出宫,另寻良人。”
“不,”陆姱的态度也是十分坚决,“臣妾嫁给皇上多年,早把自己当做皇上的人。”她抬起头,眼睛里饱含爱恋与委屈,泪水湿润了眼角,她咬咬唇,“皇上这是在惩罚臣妾吗?”
彰华听言,摇摇头,想不到她对自己的执念如此之深,但退一步讲,自己对白滢何尝不是如此?将心比心,想起数月前白滢差点要和自己分手决裂时,自己何尝不是痛不欲生,连死的心都有?他叹了口气,朝一旁的阿芝命令道:“扶你家娘娘回去吧,”
又看向陆姱,“此事,往后再谈,你若出宫,对你自己也好。”
陆姱终于哭出声来,而他却离开了。“皇上?”
她大喊,他并未回头。
“臣妾绝不离开,臣妾不想离开皇上。”他早已走远。
白氏之事才过两日,彰华又下令,后宫的侍妾,可自由出宫,不远出宫,可居于宫廷,可选择做女官。如此,那些之前随皇后过来的媵妾,都不再是皇上的侍妾,后宫本就人烟稀少,此番下令,不仅后宫议论,连前朝也震惊。
彰华摆出了一道说辞,“圣明从不受美色所诱,夏商周之所以灭亡,全因国君贪图享乐,沉迷在温柔乡。后宫妃妾已有几人,对朕来说已经足够。”
此举,得到高文晏与彰逸的拥戴,但又臣工提出反对,便是高正松也开口,“皇上圣明,可皇上子嗣单薄,这……”
彰华一笑,“朕还有大好年华,有佳人陪伴,何须担心子嗣。”
然,皇亲中的长者却议论此事,跑到太后跟前申诉,太后听言,冷哼道:“我不过一后宫妇人,管不了那么多。皇上他,从来都是我行我素,岂肯听哀家的话。”
众人哑然。
外面风起云涌,麒麟殿内,却充满欢声笑语。
彰琪来到庭院中与彰沅打闹,时隔多年,她终于长大了,成了一个大姑娘,腹中还怀有韩玥的骨血。想不到多年后,她竟然也要当母亲了,以前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娘不复存在。沅儿活蹦乱跳,看起来好不愉悦,不时和姑姑吟诗作画。
这么多年来,看得出,彰华将他教得很好。
不由得想到,彰华如今忙着政务,每天还要来陪伴自己和孩子,他可真是精力充沛,心里,不免又心疼起他的不易。
“在想什么?都出神了,连我来了都不知道。”
白滢只觉背后一暖,她瞬间被裹入一个健壮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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