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道友,还是……成策道友?”为了更有效地和对方交流,金睛子干脆跪坐在了旁边,“确实是我的同伴救了你们。但你们当时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会突然掉下来呢?不知道友可方便谈起?”
东方成策沉默了半晌,后道:“成策是我的道号,但叫我东方道友的人更多。金睛子道友不介意的话,直接叫我东方成策也可以。”
金睛子等着东方成策回答下一个问题。当他的沉默久到让金睛子以为他不打算回答了的时候,东方成策终于开口了:“我和我的同门当时在悬崖上……埋伏一只灵兽。不小心失足掉落了,结果正好被那个招式打中。”
乍一听还有点道理,仔细一想金睛子却觉得不对。在悬崖边沿能埋伏到什么灵兽?两个百来岁的金丹期修士该有多不小心才会一块儿“不小心”掉下悬崖?就算真的是不小心,怎么掉落前连一声惊叫都没有?不过既然人家费了心思搪塞她,她也就不说破了,呵呵一笑:“原来如此。”
“非常感谢你们出手相救。”东方成策又说,“日后你们几位道友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必倾力相助。等我的同门醒了,我们就自当离去,不麻烦道友收留了。”犹豫片刻,他又道:“金睛子道友,你的同伴给我们吃了很不错的丹药吧?不然我身上的伤不会好得那么快。”
“当然给你们吃过丹药。”金睛子虽然没有亲自救他们,但也听同伴们说起了他们当时的情况,“你们当时受伤太严重了,若是不给你们吃些丹药,恐怕……”
恐怕他们就死了。双方都对语句中的省略心知肚明。东方成策看着帐篷顶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丹药我们会赔的,你们把我们带回来已经是对我们有恩,不能再让你们破丹药的费。”
金睛子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在她的认知里,在别人受伤时自己掏点丹药出来喂他们是修士间约定俗成的惯例,因为每个人都总会遇到身受重伤不得不靠同伴相救的时候,几颗丹药欠来欠去的也就约等于扯平了,从没听说过赔丹药的说法,于是连忙摆手说不用赔。东方成策却很坚持,非赔不可,搞得金睛子很是无奈。“东方道友,真不用赔!几颗疗伤丹药而已,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的!”
“我们会赔的。”他很坚持。
建功看到东方成策像是在和金睛子争吵,翅膀微张,脑袋前伸,一副随时准备保护金睛子的样子。
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东方成策,别这么自作主张行不行?你要赔你就赔,别一口一个‘我们’。”
是另一个修士。他并未睁眼,只是拖长了声音这么说道。
“道友你醒了。”金睛子问候他,“在下凌意文宗……”
“金睛子道友。我知道。我早就醒了。你们说的话我一句也没漏听,所以不用费心为我补充。”他仍闭着眼,扯着嘴角,语气中颇有几分不耐烦。
“他叫孙铭宪,道号同名,我同门。”东方成策说。
“原来是铭宪道友。”不管对方睁不睁眼,金睛子仍轻轻施了一礼。
“金睛子道友。无论如何,多谢你们了。”孙铭宪说。
“金睛子道友,不如我们互留个传讯符?日后也方便我来还上这一份因果……”东方成策又提到了赔丹药的事。
“我说东方成策,你有意思吗你?这几颗丹药也就我们这种无依无靠的外门弟子在意,他们真传弟子不缺这种东西,愿意白送我们,就让他们白送好了!”孙铭宪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愠怒,“还有,你的事情,不要把我扯上!你有闲钱,我可没有。你……你根本就不懂我的处境。”
他说着说着,语气中竟带了几分辛酸。金睛子敏感地察觉到孙铭宪的这句话针对的并不仅仅是赔不赔丹药的问题,可能还牵扯了两人以前的矛盾。身为小说家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金睛子饶有兴致地坐听东方成策会怎么说。
东方成策头一转,目光看向孙铭宪,冷冷地说:“哦?你的处境?有什么特别不成?”
孙铭宪呵呵一笑,这笑声在金睛子听来带着些讽刺和装腔作势的苦涩。“时运不济,处处碰壁,永远也还不清的贷款,别人居高临下的指责……天道总要把一部分人捧在掌心,把另一部分人踩在脚下,我大概就是后者吧。你们这些人不理解也实属自然,并且我还要祝你们一辈子都不要理解。”
“什么事都要怪天道,欠下贷款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问题?”东方成策尖刻地指出。
孙铭宪的嘴唇微微颤抖:“……一开始,我只是失手打碎了一块古玉……”
他说起他的故事。打碎古玉,借贷赔偿,赚钱还贷,然而鬼使神差地又去借了一笔又一笔,而那些贷款的利息却增长得超乎想象……“可我总得活下去。”说到最后,他简直陶醉在了自己悲哀的故事中,“我总得活下去,你怎么能……怎么能指责一个竭力走出悲剧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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