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滩上,月光宛如融化的白银,静静地在裸露的河床上流淌。庞媛媛抱膝坐在一块平整的巨石之上,聆听着不远处余华嵘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并未回头,却能真切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如同炽热的火焰,灼烧着她的后背。
“庞部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余华嵘的声音比平日更为低沉,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颤抖。
庞媛媛凝视着月光下蜿蜒曲折的黄河水道,说道:“睡不着。想起小时候在汴京,常听老人们说‘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如今亲眼目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奔流到海不复回’。”
余华嵘在她身旁坐下,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间距——既不会显得生分,又不至于过分亲昵。这个距离,他们已经维持了三个月。自那次在战地医院并肩作战之后,某种微妙的情愫便在两人之间悄然萌生。
“老张今天去师部开会了?”余华嵘随手拾起一块扁平的鹅卵石,在手中把玩着。
庞媛媛轻轻应了一声“嗯”。张德祥确实去了师部,但并非去开会——他是去接从老家来的妻子和孩子。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余华嵘,就如同她没告诉张德祥今晚余华嵘约她来到黄河滩一样。
月光之下,余华嵘的侧脸轮廓显得格外清晰。这个身高不足一米六五的男子,此刻竟透着一种文人特有的清瘦冷峻的气质。庞媛媛想起昨天在团部看到他写的一幅书法作品——“苟利国家生死以”,那笔走龙蛇的磅礴气势,与平日里油腔滑调的形象截然不同。
“给你。”余华嵘突然递过来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从师部弄来的,一直舍不得吃。”
庞媛媛打开油纸,原来是一块已经有些融化的巧克力。香甜的气息瞬间勾起了她久违的馋意。在物资匮乏的前线,这简直就是稀世珍宝。
“哪来的?”她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的刹那,眼眶竟微微发热。
余华嵘凝视着远处的河水,缓缓说道:“这是上次救的那个美国飞行员送的。”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一直留着,想着找个特别的日子……”
话还没说完,庞媛媛突然倾身向前,吻住了他的嘴唇。巧克力那甜腻的气息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来,余华嵘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感觉一颗泪痣轻轻擦过自己的脸颊,宛如火种落入了干草堆。
“媛媛,我们不能……”余华嵘喘息着推开她,却惊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环住了她的腰肢。
“为什么不能?”庞媛媛的声音带着怡红院姑娘特有的直率,“就因为张德祥能在老家有一个老婆,在前线还有一个情人?”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余华嵘的胸膛,“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余华嵘抓住她那不安分的手,认真地说:“我是说,这对你不公平……”
“公平?”庞媛媛冷笑一声,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那道狰狞的疤痕,“这是三七年鬼子进城时留下的。那时张德祥在哪?他正待在县太爷的温柔乡里逍遥呢!”她的眼中燃起两簇幽火,“现在是新社会了,妇女都解放了,我庞媛媛想跟谁好就跟谁好!”
月光下,余华嵘看见她眼角那颗泪痣闪闪发亮,像极了当年汴京城里最负盛名的花魁。他突然明白了张德祥为何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她身上有着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决绝,让人既想保护又忍不住想要摧毁。
河滩上的鹅卵石硌得后背生疼,但余华嵘已经感觉不到了。庞媛媛的体温透过单薄的军装灼烧着他,那双常年握枪的手此刻正灵巧地解开他的皮带。最后的理智在提醒他这是错误的,但身体却已先一步投降。
“会有人看见……”余华嵘徒劳地抵抗着。
庞媛媛轻笑一声,手指划过他紧绷的腹部,调侃道:“这荒滩半夜哪会有人?除非……”她突然压低声音,“你不行?”
这句话如同导火索,瞬间点燃了余华嵘压抑已久的欲望。他一个翻身将庞媛媛压在身下,军装扣子崩飞的声音被黄河的浪涛声所淹没。
月光静静地注视着这对纠缠的男女,将他们的影子投映在河滩上,扭曲成一种怪异的形状。
事后,余华嵘仰面躺在石滩上,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席卷而来。庞媛媛已经整理好衣服,正对着小镜子重新编辫子,冷静得仿佛刚才的疯狂只是一场梦。
“我们……”余华嵘嗓子发干,“以后……”
庞媛媛收起镜子,突然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温柔地说:“以后还是同志。”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沙土,“明天见,余政委。”
看着庞媛媛远去的背影,余华嵘突然感到一阵恐惧。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可能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不是关于欲望,而是关于权力。庞媛媛这样的女人,永远不会满足于做任何人的附庸。
三天后,张德祥从前线归来。战斗异常惨烈,他带领的突击队损失过半,才勉强守住阵地。满身硝烟的他骑着缴获的东洋马回到团部,却被告知庞媛媛和余华嵘一起去镇上采购药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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