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鬼是非常记仇的,尤其是含冤而死的鬼。
她阴冷的声音里透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天真:“村长,你当时折磨了我三天三夜,那我也吓你三天三夜好不好?”
“白天让你食不下咽,夜里让你魂不守舍,直到你精神崩溃,亲口把当年的事告诉那两位道士,我再杀了你怎么样?”
即使盛安织没有刻意为之,她身上的阴气还是顺着床底的缝隙钻了进去。
或许是心理作用,也可能是阴气的渗透力太强。
村长只觉得骨头缝都在发冷,眼前甚至开始发黑,眼泪、鼻涕混着冷汗直往下淌,死死咬着唇才没发出呜咽。
盛安织缓缓起身,裙摆也离开了地面,安静地飘在半空中,她不说话,屋里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耳边没了那阴恻恻的声音,村长便也生出一丝自欺欺人的侥幸,难道那厉鬼走了?
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些,谨慎地没有动,盛安织也不着急,只安静地等着,论耐心,她还真没输给谁过。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屋里始终寂然无声,村长终于忍不住微微抬头,想从床底的缝隙往上瞄一眼。
就是现在。
盛安织迅速俯下身,凑近床底,将脸近距离正对着村长,血色未褪的眼眸与村长惊恐的瞳孔撞个正着。
“村长,原来你在这里啊,”她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只要我装作走了的样子,你肯定会出来的。”
刚才那点自欺欺人的侥幸,瞬间被这张近在咫尺的鬼脸碾得粉碎。
村长瞳孔地震,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完整的声音。
他看到盛安织眼底血红流转,面庞惨白,几缕黑发垂落,沾着不知是谁的血迹,灿烂的笑容甜腻得诡异。
一股刺骨的阴气顺着他的七窍往里钻,冻得他血液都似要凝固,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在疯狂蔓延。
他想往后缩,可身体早已僵硬得不听使唤,四肢都被吓得失去了知觉,唯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盛安织无知无觉道:“村长,你怎么不说话呀,是看到我太开心了吗?”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村长的眼睛瞪得滚圆,眼球几乎要凸出来,喉咙里的破风声戛然而止,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盛安织挑了挑眉,指尖凝起一缕阴气,去探村长的鼻息。
竟是直接被吓破了胆,气绝身亡。
真没用。
一点都比不上阿月,那个年轻又坚韧的小姑娘,在身体和精神受到双重折磨的情况下,都还坚持了三天呢。
盛安织直起身,脸上甜腻的笑容瞬间褪去,只剩一片漠然,她指尖捻起一缕阴气,挥散了屋里弥漫的腥臊味。
其实她作为鬼,完全可以屏蔽这个,但她怕薄承胤和顾清寄等会儿要过来。
阴气顺着床底漫出,将村长死不瞑目的双眼轻轻合上,倒不是心软,只是这双瞪圆的眼睛看着实在是有点吓人。
她毕竟只是扮演鬼,不是真的鬼。
既然人已经吓死了,她也懒得多做纠缠,转身离开。
而另一边,薄承胤若有所思:“你有没有觉得……”
“盛院士好像有点不对劲?”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没说得太直白。
没有打趣的说“你老婆”,也没有自来熟的喊“师妹”,而是用了最官方的称呼——盛院士。
顾清寄转头看他:“你的意思是?”
薄承胤拧着眉摇摇头。
他也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客观来说,盛安织作为厉鬼同他们布局,虽然是演给村民看的,但她的代入感明显比他们强上很多。
她会共情阿月当年的绝望,会共情所有含冤而死的魂魄,她见不得无辜者受辱,更见不得罪孽者苟活。
这当然可以用她爱憎分明、嫉恶如仇来解释,但薄承胤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信我吗?”他眼底暗了暗,“我的直觉几乎从来没出过错。”
顾清寄虽然和薄承胤共事的时间不长,但也清楚薄大指挥的直觉有多准。
两人都沉默下来。
“要……问问吗?”良久,薄承胤才再次出声,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顾清寄犹豫着点头应下。
不多时,盛安织飘了回来,身体肉眼可见的虚幻,顾清寄心里一紧,连忙上前接住她:“身体怎么淡了这么多?”
盛安织委屈地将半透明的手搭在她掌心:“阿莲杀了村长还偷袭我,我打不过她,怨气也被她吸走了一大半。”
厉鬼是靠怨气凝聚形体的,怨气流失魂体不稳也会。
顾清寄看着盛安织半透明的脸,连忙给她点了几根蜡烛。
盛安织一边吃,一边快速道:“阿莲根本不是普通的厉鬼!”
“她只说了自己是第一个献祭给山神的鬼新娘,却没说她还是百年怨气的聚合体,吞噬了所有同类魂魄得以壮大。”
“她要的不只是复仇,更是彻底挣脱祠堂对她的束缚,借怨气凝聚实体跳出轮回,将整个村子变成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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