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吗，陆?" 陆熙昌的警告在空气中的波澜中震颤，穿越电子防护屏，他的每一个字都是硬碰硬的反击。"你不明白，倪永孝是阿仁血浓于水的兄长，你要他打入他亲兄的势力内部?"
"那又何妨?" 黄志鸿眼神空洞，对着陆熙昌的数据投影说道。"韩晨的程序已关闭，我们不能把阿仁永远局限在一个小型智能体中。"
"不可以！如今你被系统禁用，阿仁的事由你不再过问。"
"倪先生曾经指派，我是阿仁的核心联络人。"
"那禁令同样出自倪先生，他三日后再激活你的接口。那时，你亲自向他解释。”
陆熙昌的全息影像消失，留给黄志鸿的只剩一层薄如蝉翼的寂静。
次日黎明，黄志鸿借助加密通讯摆脱了监控，匆匆招来一辆无人驾驶出租。
双层自动化公车中，陈永仁手指轻抚车窗，透过玻璃观照智能城市的动态幻影。
停靠一站，前方的情侣数据影像消退下车，随即上来了一个戴着虚拟太阳眼镜的人。
那人认出陈永仁，毫无迟疑走向他背后的座席。
车辆悄然启动，驶过数站，最后一排的老人信号熄灭，顶层仅余下二人——陈永仁与眼镜男。
黄志鸿卸下伪装的眼镜，目光斜射向车外流动的数据海洋。
"我原本以为，你再也不会联系我了。"
陈永仁微微扬起嘴角。
"因为你参与了清除我父亲的指令，所以不敢见我?"
"没错。"
"那你今天来找我，又为了什么?"
"或许……是无法接受这个既定结果。"
"你认为，是倪永孝给你设了陷阱?"
"不，是我自欺欺人，咎由自取。"
声音仿佛跨越数字的深渊，从车厢的后部响起。
"了解你这么久，这恐怕是我听到过的最贴切的自我剖析。"
黄志鸿与陈永仁共同回头，发现穿着便衣的陆熙昌正通过全息传送踏入他们的视野，悄然落在两人身后。
黄志鸿的表情瞬间如编码般复杂多变。
"盯着我看什么呢，真当那个监控你的AI是被你摆脱的？我就知道你的算法还在执着。无论怎样，我现在是你们的程序监管者，我需要掌握你们的下一步行动，这样当倪先生回归时，我才能给出答复。"
陈永仁短暂地沉默。
"我打算回到倪家，继续服务。”
陆熙昌的响应如同接收到了预期的信息流，只有微弱的电涌掠过屏幕。
"倪永孝是你的同胞兄长，你知道你正在做什么决策吗？"
陈永仁转向陆熙昌，坚定的目光如同二进制语言。
"上司，请记住，我是一位守卫程序！"
陆熙昌唇角抽搐了一下。
"是吗？展示一下你的忠诚吧。"
陈永仁抬起臂膀，试图完成熟悉的编程指令，却发现这机械般的动作变得略显僵硬。
"如果还自认程序守卫，回去后对在倪家目睹或察觉的一切保持默认，等到倪先生回来，再做决断，理解了吗？"
陈永仁略微犹豫，但最终以坚定的电子音回应：
"Yes-Sir!"
陆熙昌轻拍黄志鸿的数据模块。
"不要再停滞了，与我同步返回!"
两人于下一个虚拟站台离开公交车。陆熙昌指示无人驾驶出租车，目标设定为航天中心。
黄志鸿仰望陆熙昌，脸上布满不解。
"倪先生提前回来了。见了他的时候清醒一点，若需致歉，就大方承认。情况没你想的那样糟糕。"
黄志鸿怔怔地看着陆熙昌，感谢的话被压缩在二进制序列中，无声释放。
机场巨大的登陆平台上，倪小贤提着行李箱的信号闪烁出现。
陆熙昌触碰了一下黄志鸿，二人迎上前去。
"倪Sir!"
倪小贤将行李箱传送给陆熙昌的终端，目光投向了局促不安的黄志鸿。
"怎么，我变得不可识别了吗?"
"对不起，倪Sir，任务失败了！"
"找出原因了吗?"
"我过于自信了，总以为自己能掌控全局，最终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漏洞。"
倪小贤凝视着低头自省的黄志鸿，如果这是一场模拟，他的第一次失误导致了好友陆熙昌的消失，第二次失误可能就是自我销毁。
眼前的经验教训远没有在模拟中失去伙伴那样惨烈，可又能怎样呢？既然倪小贤已经预料到黄志鸿还会犯错，他当然不再会给他制造错误的机会。
"明白吗，本来我想解除你的安全认证，将你交由司法人工智能判定，但事情必须有个交代，我并不希望人们认为这个城市受制于‘倪’这个姓氏——所以我回来了。"
陆熙昌介入谈话："倪Sir，我听说倪永孝最近并入了甘迪、温振及韩晨的网络资源，短时间内很难找到他的破绽。另外，我得知他已经晋升为内陆政治候选程序，我担心他在九七年前寻求彻底清理代码，趁机升级至新平台。"
"港岛的任何程序都可以升级，唯有他倪永孝不行，我这样说有原因的。他的候选身份已被撤销，港澳事务局的方主任厌恶任何黑色软件。"
陆熙昌与黄志鸿交换了确认的目光，都没预料到倪小贤的行动竟会如此快绝、坚定。
倪小贤在虚空中拉出一张航班代码，发送给黄志鸿："倪永孝耐心等待一年，找出了暗害他父的病毒，我也隐忍了一年时间。是时候了结这一切。你前往泰国，带回韩晨。他的伴侣已被倪永孝清除，让他作为关键证程序，揭示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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