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垂着眼不去看他,好似真的只是刚好进来,恰巧碰见他坐在这儿。
一边平静而礼貌地和领导打着招呼,解释为什么来这个没有人的、也不属于她的办公室。
一边没什么情绪地走过去,拿起属于她的手机。
江尧至始至终没有动作,只是耷拉着眼,看着她不太自然的伪装。
轻微下塌的肩膀,眼里浇灭的光泽,像一朵枯萎的花。
谁也没有谈起刚刚的事,彼此心照不宣的回避着。
苏裕在心里打着绞,既不想江尧开口说什么,打破表面的平静。
又希望他能开口说什么,打破这种莫名其妙的平衡。
有什么事,像是要浮出水面,却又沉入海底。
让人想一探究竟,又害怕溺水而亡,止步不前。
离开这里,应该是彼此现在最好的选择。
她不应该窥探到什么,也不应该这么不合时宜的出现,更不应该让彼此陷入尴尬的境地。
捏着手机,往外走了一步,想了想,苏裕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仍然坐在椅子上的江尧。
作为普通关系的下属,应该要有基本的礼貌,“江经理,我先下去了,下班了。”
“嗯。”江尧低沉的嗓音传来,含糊的回答着。
每个人都有秘密,当被其他人撞破时,它显得那么的不堪。
自那个周五,她不小心踏进那个地方之后,苏裕就再没有什么别的契机见到江尧。
但那晚,她做些奇怪的梦。
先是梦到爸爸跟她讲生日快乐,陈旧的圆形木桌中央,摆着生日蛋糕,四周是妈妈弄的满桌菜肴。
诱人的香气,暖人的色调,她开心的十指交叉合拢,许了家人平安健康的愿,洇湿了眼眶。
她终是没有吃上那口蛋糕,停留在爸爸笑着、抚摸着她发顶的画面。
接着就是江尧。
他穿着学士服,接受着学校对他最后的洗礼,随后跟着人群走到了草坪。
他站在人群之外,不知道自己为何站在那儿,长久而静默地凝望着嬉笑打闹的人群,肩头似是覆了些草碎。
四周是他熟悉又不熟悉的景象,映衬着他的格格不入。
犹豫许久之后,他轻轻蹙眉,拿起手机,翻到那个叫“小鱼”的号码,拨了跨国电话。
没有意外,电话那端依然是无情的女播音员,反复提醒着: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Sorry! The number …… dial later.”
直到电话自行挂断,嘟嘟嘟的盲音传来,显示界面由通话变回手机桌面,他才放弃电话接通。
远处,皮舒欣捧着鲜花向他走来,俨然精心打扮过。
她将花递给江尧,说着恭喜顺利毕业的话。
他顿了两秒,没有接过那束刺眼的花。
皮舒欣也不气恼,好似早已预料,喋喋不休地,挂着灿烂的笑容,在他身边围绕着。
不知最后是什么说服了江尧,他接过那捧花,摘过学士帽,在那儿面无表的站定。
画面就此定格,照片记录着这一瞬。
梦醒时,苏裕盯着天花板,愣了好片刻。
画面如此清晰,视角如此真实,感受如此深刻。
甚至一时难以分清,这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江尧为什么在国外这么颓废,又为什么害怕她知道他那段时间的生活状态,她已不想再深究。
就像她永远也不想让江尧知道,余泽宇的存在一样,以及那场以谈婚论嫁为目的,在别人身上,找寻他的影子。
任念头在脑子里轻轻一过,再飘渺消失。
后面和皮舒欣的工作交集,她也没有故意为难。
两人几乎很少见面,每周的报销审核,也只是系统审核电子单,会过她的手。
文静自失恋后,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年假,最近刚从礼城回来。
苏裕看着桌子上那堆再熟悉不过的礼城特产,沉默半晌。
“……文静,谢谢你还给我带礼物。但是……我是礼城人。”
“……”文静也沉默了。
“你就当我给你带家乡特产回来了,以解你思乡之苦。”
“嗯,确实亲切。”苏裕附和着点点头,两人对视,都觉得好笑。
“上次你回去还好吗?”她忽然想起来,“你陪着我发酒疯,我后面还沉浸在失恋里,也没好意思再找你,这不提着东西来赔罪。”
“没事儿,怪我,酒量不好。”苏裕摆了摆手道。
“我跟你说,别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次我出去算是想明白了,这么多好男人,他算个什么,一个渣渣。”
苏裕含糊地嗯了两声,知道她是误会什么了。
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一个模糊的猜测,关系复杂,也没什么提起的必要。
“有新情况了?”
文静一改刚才鄙夷的神色,转而眼泛桃花。
“礼城是个好地方,人也不错。”
她没有明说,但苏裕知道,她有了新的攻略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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