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眼角扫过桌上的账本，心里有了数。
她看了看穆文秀，见对方不动声色，暗想，自己还真小瞧了这儿媳妇，她确是有些手段，竟然能让老夫人主动开口。
谢夫人震惊，一脸拒绝：“婆婆这是从哪说起，就算府里一时周转不灵，哪里就说得上分家。”
她又道：“既然婆婆已经知道了，儿媳就厚着脸皮开口，希望婆婆能拿出点体己私房，帮衬府里一把。”
闻言，老夫人脸色顿时黑得墨一样。
穆文秀险没乐出来。
不等老夫人开口，她就一脸愁容地配合着谢夫人，道：“母亲说得极是，儿媳现在是捉襟见肘，日日为银子发愁，老夫人向来体恤晚辈，若是能帮衬一把，咱们都感激不尽。”
放屁！
老夫人差点破口大骂。
她巴不得和这些穷鬼撇清干系，他们倒想来算计她的银子，做他的美梦！
“分家！立刻，马上！”
老夫人一刻也等不了。
“这侯府是你们的，谢家老宅就归景明，我和景明什么东西也不带走。”
主要是没什么能让她看得上眼的东西了吧？
谢夫人和穆文秀心里有数。
早在老侯爷去世之后，老夫人就把侯府库房里值钱的东西搬了个空，要不是这些年谢夫人苦苦支撑，侯府早就倒了。
老夫人生怕她们和自己抢老宅，又特别大方地道：“老宅里没什么家当，又被火烧了一空，算起来还是景明吃了亏。”
穆文秀震惊，难以置信。
“不，不能分家。”
谢夫人也以袖掩面，坚决不肯同意：“婆婆，这个家不能分。若是侯爷回来，发现您和景明都去了老宅，让儿媳如何向侯爷交待？”
“这件事传出去，连累侯爷都要落一个不孝之名。”
老夫人生怕被缠上。
她厉声道：“不分也得分！这件事我说了算！这份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在上面签字画押吧。”
谢夫人还要再说话，老夫人不置她开口。
“这个家是我做主！”
最后，谢夫人和穆文秀都“被迫无奈”地在文书上画了押，按上了手印。
老夫人和谢景明也都按上了手印。
双方各执一份。
谢夫人直接转身离开了德寿堂。
她已经懒得再和老夫人多说一个字，甚至看都没再看谢景明一眼。
这等臭气熏天的地方，多待一刻她都想吐。
谢景明却一直看着她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晦暗不明，心里更是狠狠地骂了一句：
臭女人，真是翻脸就不认人！
“走，景明，咱们立刻就走，离开这里。”
老夫人下令让人收拾东西。
穆文秀貌似不甘：“老夫人，我们也是谢府的子孙，您当真如此狠心？”
“也罢，既然您要分家，当年老侯爷曾说过有一箱子书要留给侯爷，放在了老宅，这箱书还请老夫人派人送回来。”
她犹豫一下：“老侯爷似乎留下了别的东西，要不，孙媳派人去老宅看一下？”
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
“不就是一箱子旧书？回头就让人给你送过来。”
想到她私藏的那些东西，还有老侯爷留下的大笔银子，老夫人就巴不得立刻搬回老宅。
穆文秀还想再劝：“老宅那边刚着了火，还住不得人，不如暂缓几天再搬？”
“不行，立刻就搬。”
老夫人的屁股像是着了火，穆文秀越劝她留下，她就一刻也不想留。
她瞪着穆文秀：“我告诉你，休想打我的主意！你们这些败家子儿，我一文钱也不会留下，想都别想！”
“以后，老宅那里不许你们踏足一步！”
她只觉穆文秀其心可诛。
穆文秀委屈地红了双眸，咬住嘴唇：“孙媳哪里敢肖想老夫人的东西，老夫人误会我了。”
她亲自送到了大门口。
门外，老夫人的东西一箱笼一箱笼地搬上了马车，其中还有不少是刚派人从库房里搜刮的还算值钱的东西。
管家赶过来穆文秀禀告过，她只抹着眼泪道，随老夫人的高兴就好。
这话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她更是恨不能让人把库房都搬空，一点东西也不留下。
但，那样总归不太好看。
老夫人带着谢景明上了马车，看着后面满满两大车的箱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穆文秀面带愁容，一直目送到马车看不见影子，又看了眼围观的百姓们，才转身回了侯府。
既是做戏，当然要做足。
***
老夫人带着谢景明到了老宅，入眼一片狼藉，尤其是谢景明住的那间房，烧得不成样子，但旁的房舍还好好的，打扫一下也能住人。
“娘，咱们为什么要离开侯府，搬到这破地方来？”谢景明满心不解和不甘。
他还想赖在侯府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呢。
“娘啊，你为什么非要分家？”
老夫人瞪着他：“侯府就是个烂摊子，不分家，就会被拖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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