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城，夜色深沉，月光如水般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辉。子君长情的寝殿内，烛火微弱，纱帐轻垂，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药香。自从朝野间传出他“不举”且“好男风”的流言后，他的寝殿便愈发冷清，连守夜的侍女都被撤去了大半。
沈念虽一再向百官保证会尽力医治他的“隐疾”，但子君长情对此却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嗤之以鼻。他心中清楚，这些流言不过是朝中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散布的谣言，目的无非是想动摇他的威信。然而，他并不在意这些，他的心思早已飞向了更远的地方。
“王上，南朝那边传来消息，前日南朝已经派兵增援勾蛮，一起对抗北朝那四大家族，也不知是何缘由。”许钰的声音在寂静的寝殿中格外清晰，他站在床榻边，神色凝重，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不安。
子君长情猛地从床榻上坐起，墨发披散，眼中却无半分睡意。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上的龙纹，低声重复道：“南朝与勾蛮结盟？戈曳皎皎向来厌恶勾蛮，怎会突然与他们联手？”
许钰垂首，恭敬答道：“属下也觉得此事蹊跷，已经派人去查了。”
子君长情掀开锦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他走到案前，指尖轻轻抚过一幅卷轴，那是他平日里闲来无事画的戈曳皎皎的画像。画中的女子一袭红衣，眉目如画，恍若神女。那三年他们夫妻相处的日子，美好得不像话。
“王上，夜深露重，您还是……”许钰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担忧。
“无妨。”子君长情淡淡打断他，目光依旧停留在画中的女子身上，仿佛透过画像看到了那个曾经与他并肩而立的人。
三日后，探子带回消息。
“青瑶？”子君长情猛地攥紧手中的密信，指节发白，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说戈曳皎皎与勾蛮结盟，是因为他们抓了青瑶？”
“是。”许钰低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王上，青瑶……是您的女儿？”
许钰的怀疑在这一刻变成了笃定。探子来报，那女娃长得和自家王上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眼间的神韵更是与戈曳皎皎如出一辙。
子君长情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手中的密信飘然落地。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中却翻涌起滔天的怒火与痛楚。勾蛮，竟然敢拿他的女儿做人质，威胁戈曳皎皎！
“备马。”子君长情突然道，声音冷冽如冰。
“王上！”许钰大惊，连忙劝阻，“如今两国交战在即，您怎能亲自前往南朝？若是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我自有分寸。”子君长情打断他，目光如炬，“传令下去，就说我染了风寒，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当夜，子君长情便带着几名亲信悄然出宫。他换上一身素衣，掩去帝王之气，快马加鞭赶往南朝。夜风凛冽，马蹄声在寂静的官道上回荡，仿佛敲击在他的心上。
三日后，南朝都城。
子君长情在一处僻静的竹林中等候。秋风萧瑟，竹叶沙沙作响，他负手而立，望着远处的山峦出神。竹林深处，隐约传来溪水潺潺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你来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子君长情转身，看到戈曳皎皎一袭白衣，眉目如昔，只是比三年前更添了几分憔悴。她的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戈曳皎皎知道，这件事迟早会被他察觉，只是没想到，不过才过去半月，他便知道了此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子君长情的声音低沉，眼中满是痛色。
“告诉你又能如何？”戈曳皎皎苦笑，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疲惫，“你我立场相背，告诉你，不过是让你徒增烦恼。”
“所以你就被勾蛮牵着鼻子走，任由他们扣押青瑶当人质？”子君长情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戈曳皎皎，你不是要海晏河清，要太平盛世吗？如果我有这个能力做到呢？我们本可以一起携手打造这太平盛世！可你的心里眼里只有南朝，你所谓的太平盛世不过还是只冠上了你戈曳王氏的姓名，说到底……你还是虚伪！”
“子君长情！”戈曳皎皎面上的憔悴终于被他的一番激烈言语击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委屈，“我为了南朝？我虚伪？你又是个什么货色，难道你不是为了光复你的大庆？你的心胸……当真宽广到了海纳百川的地步？这天下要由你来坐，你可能保我戈曳一族性命？生在乱世，若不抗争，我南朝早已覆灭，谁又来护卫我南朝百姓！凭你吗？你能做到消除国别一视同仁吗？即便能，你又有几分能耐！”
戈曳皎皎朝他走近，伸手一指狠狠戳在他心跳的位置，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懑全部倾泻而出。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一股灼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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