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陈乐瑶的现场解释，顾知书才明白这位特殊的听众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的态度也明显一下子变得拘谨了起来。
“您好，季奶奶，很荣幸您能收听我们的节目，只是这么晚了，您身体真的不打紧吗？”
顾知书还真担心这位老人家熬夜熬出什么身体上的毛病来。
那不仅是《深夜巷话》节目损失了一个特殊的听众，对国内文坛而言，更是会损失一位重要的泰斗级人物。
“不要紧，谢谢顾老师你的关心哈，我身子骨健朗得很，平时每天爬六层的楼梯上下楼都不在话下，呵呵呵……”
季皋的声音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像是一位身份地位举足轻重的大佬在说话，反而像是邻家的老奶奶，在和你絮叨。
能让人发自内心地感觉到，她是真诚的、热情的、开朗的、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件事情。
即便是顾知书，记忆之中遇见过的这种老人，也是少之又少。
不知从何时开始，除了自家亲人之外，人们走在外面遇见老人，本能地反应都是躲避。
如见到瘟神一般。
有一句话更是时常能够在网上的评论区被高赞点亮——
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虽然这句话看似有给善良的老人维护辩解的意思，但也从某种程度上，对“老人”这个群体造成了污名化。
让人在公共场合遇上老人都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生怕有些磕碰就会被讹上。
年轻人的这种态度和眼神，其实对很多老人家都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承担来自社会的某些偏见和歧视。
因此很多善良的老人家，也往往会不自觉地躲得人群远远的，背着行囊踽踽独行。
他们也不想给年轻人添麻烦，所以选择了自我封闭、自我隔离，安静且孤独地走完人生之中的最后一段道路。
像季奶奶这种面对陌生人，特别是年轻人，还能保持如此爽朗笑声，态度赤诚热忱的，的确是很难见着了。
不可否认的是，任何人面对一位像小孩子似的热情老人家时，心情都会不由自主地变好。
“您身体健朗就好，相信很多人都会担心着您，爱护着您，所以，季奶奶，我们能进行一次君子协定吗？”
“顾老师你是君子，我又不是，我就是一个小女子哟，哈哈哈哈。”
季皋像个顽皮捣蛋的小孩，让顾知书和陈乐瑶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要是其他人这么皮，顾知书肯定要跟对方好好辩一辩，何为君子，但面对季奶奶，他还真生不出这种心思。
只是苦笑着开口道：“季奶奶，您别开我的玩笑了，真的，您万一熬夜给身体熬出毛病来，我这小小的电台节目，估计都要被国家给封杀了！”
他故作夸张的说辞顿时让季皋乐得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不至于，不至于，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哟！真是的……”
顾知书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对于季皋这种修养到了一定境界的大佬而言，你轻轻一句吹捧让对方开心一下就够了，说多了反而不美。
而且节奏也不需要他这个主持人去进行掌控，人家顶级学府的教授自己就能调整回来。
果不其然，双方都很默契地略过了前面的客套寒暄，切入了正题。
“顾老师啊，这次打电话，是有点事情想要征求你的意见咧。”
“您说，季奶奶您就叫我小顾就行，老师这个称呼不敢当，万万不敢。”
“哪里当不得了？你主持的节目就很好，讲的内容也很好，我都受到很多启发，长了很多见识，怎么就不能称老师了？”
“您行行好……”
顾知书近乎哀求的语气让身旁的陈乐瑶和无数电台前的听众乐得不可开交。
什么时候见过顾知书也这么卑微求人了？
平时这家伙可牙尖嘴利，几乎没有任何人能从他这里讨得便宜。
今天居然连一句辩驳的话都不敢多说，这可太有意思了！
季皋也是出了名的心软，见顾知书这种态度，也就不再坚持了。
尽管她发自内心地认为，顾知书当得起一句“老师”的称谓，别的不说，单是他能把那些优秀的诗歌作品，传播给全社会，在大学生群体里引发热议，激起无数人的向学之心。
就担当得起“老师”这两个字的重量。
相反，她觉得现在很多在大学里看似位高权重的教授院长们，反而是德不配位，平白污了“老师”这个神圣的词语咧。
“好吧，不为难年轻人了，那个，小顾老师呀，我是真有事要和你商量的咧。”
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成功在“顾老师”三个字前面加上了一个“小”字。
顾知书也不去争了，问道：“您讲，我一定配合。”
“就是我画了一幅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图画，想发在微博上，让大家来鉴赏指点，不知道合不合适？”
“当然合适，牛郎织女的故事自古就有，哪里需要征求我的同意呢？”
“不不不，我是读完《鹊桥仙》之后，才升起的作画念头，特别是那句‘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还直接写在了画上，当然要你同意才能发。”
“那也不是我写的。”
“那我不管！”
“那就是您对。”顾知书再次认怂，又引来听众的一阵大笑。
“那我就发了哦。”
“嗯嗯，好的，没问题。”
“真是太感谢你了呢，小顾老师，为了这件事，我是好几天都没吃好睡好了，心里那个愁哦。”
“没必要，真没必要，这样吧，季奶奶，您看方便的话，等会我加上您联系方式，下次您有事直接打电话发信息给我都行，没必要熬夜听节目的。”
“好呀好呀，能加上小顾老师的好友那再合适不过了。”
卧槽，这就加上好友了？
羡慕嫉妒呢，我也想要啊！！！
无数听众有种顶级人脉资源就这样活生生从手边飘过的遗憾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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