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答案，我就把药给您。什么样的答案我都能接受。”
听理奈这么说，小路那张好看的脸顿时皱成了一团。
那模样如同在说：就算是你口中全知全能的为师，也想不通你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丹心寸意，愁君未知」——为师现在体会到理（璃）奈（音）那时的心情了。”他无奈地苦笑，眼神与话音里却满是怀恋。
发病期似乎已经过去了，他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有力气完整发声，肆意蠕动的腕足结构也在一点点回缩。
“嘶……”理奈皱起眉，对他的回答非常不满意，“那么酸的话，我可没对您说过。”
小路弯了弯唇，不置可否，他索性席地而坐，随手指了指蔓延到她脚下的月光。
“连今晚的月色都懂为师的心思，理奈却不懂。”
——月色真美吗？
——文豪附体是吧？
“别指望只剩三成的月亮能传达出什么。”
此刻的理奈丝毫不懂风情为何物。她不为所动地眯起眼睛。
“像您这样的人，怎么想都不可能对我感兴趣。担心洗脑失效，想要将我灭口什么的，快点说出这样的答案吧。”
盘腿而坐的男子单手支着脑袋，脸上的表情更加无奈了，“除了想和理奈在一起，哪里还有其他答案呢……”
“这只是表象。毕竟您连「喜欢」都不曾说过。”
话一出口，理奈才意识到失言，连忙窘迫地侧过身。
她在说什么啊……！
这样完全就是一副、因为对方没有表白而闹别扭的样子了！
“努鲁呼呼呼……”
果然，察觉到局势瞬时逆转，某只原·超生物发出了招牌笑声。
“原来如此，是想听为师说「喜欢」啊……不惜从楼顶跳下去，也要听到呢。”
只凭声音，她也猜得到，这家伙一定是一脸欠揍的得意表情。
可偏偏，又在尾音处绵延出怜爱的意味。仿佛她的说法，让他感到心疼了似的。
理奈恨恨地咬着唇。
——狗屁！这明明是她揭穿恶人真身的高光时刻！为什么会被误解为索求表白啊！
“曾有人告诉为师，心意是不会被区区两个字束缚的，为师深以为然。”
他再度开口，却不再是调侃。低沉轻柔的嗓音如雾气般，弥漫在夜色中，说不出的寂寥与沉重。
“……所以呢。”理奈硬着头皮问。
“喜欢啊。喜欢理奈。绝不会有其他答案。”
——居然就这样讲了出来。
“……”她有些犹豫地转头看他。
在寒冷的晚秋，穿着单薄又四处开洞的黑色家居服的男子，实在是虚弱又狼狈。
但他的脸上挂着柔和的浅笑，温暖得仿佛能融化天地万物。
迄今为止，所有朦胧牵动过往的片段式画面，都被她轻易地抛到脑后，从不深究。
但此刻，却有个声音在说，她一定曾见过这份笑容。
来自小路川青的表白……
啊、她或许真的期待过这一刻。
“残～念～”
但她却故意拖着长腔，将嘴角上翘成残酷的弧度，“您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忸……怎么这样！”方才还一脸深情的某人，立刻露出吃瘪的模样。
“干巴巴的一句「喜欢」，毫无可信度可言。”
“啊……看来为师要说得更清楚些才行了。”
“我听着呢，会当成精彩的故事听的。”
对方笑望着她，眼中是那份熟悉的温柔。
“喜欢理奈。”
“从你第一次扑到为师怀里哭泣的时候；提醒为师伊丽娜是杀手的时候；在旅馆池塘边送为师水音铃的时候；吃着为师做的料理、露出幸福的表情的时候；哭着对为师说「我不想您被杀死」的时候；在清晨的小山坡上向为师表白的——”
“等、等等！”理奈听得一头雾水，不得不打断对方。
——水音铃？那不是「喜欢他的女孩子」送的吗？
——还有表白？他是想说，那个女孩子就是她？
“我可不记得您说的这些事！”她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小路露出复杂的苦笑，“当然，洗得很干净呢。”
理奈更加迷茫了。
是说……这些事通通发生在中三那年？
十五岁的自己，会对这样的池面老师花痴表白倒也能够想象。
但五年前，这人分明还是一只拥有迷之笑容的章鱼怪物吧！？谁会好这一口啊！
而且——
“我那时只有十五岁诶！对我动心思，您根本就是禽兽吧！”
“啊，就算被称作「禽兽」，这份心意也不会被改变呢。”
“……绝不是在夸您。”
这份厚脸皮的坦然已经让她不知从何处吐槽了。
“虽然为师总是说「心意没有对错之分」，但为师的这份心意，果然还是错了。”
他的声音忽然沉寂下来，微微别开的面孔被遗憾与感慨的神色覆盖。
“将死之人，却憧憬起美好的未来，实在是不自量力。所以直到「最后」，也没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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