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去,是个宫女把镇尺掉在了地上。她顿时斥责道:“毛手毛脚的小蹄子,吵着皇后娘娘清休,你不要命了?”
“好了,”梁意欣打住她,对那小宫女道:“不必伺候,出去吧。”
“是。”宫女忐忑地匍匐退出大殿。
梁意欣瞥向素娥:“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奴婢哪是急?”素娥声音颤抖:“奴婢是怕。”
“怕什么?”
“外头到处是赤风营的人,他们说.......说国公爷造反了。”
说完,她终是忍不住,情绪崩溃。
造反可是死罪,不仅诛九族,连府邸下人都得砍头。素娥这些年跟着梁意欣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虽是婢女,可她这般地位放在普通人家也跟小姐没什么差别,哪里经过这种事?
想到这么年轻就要死,她悲从中来,不禁低低哭泣。
梁意欣听她哭得烦,起身打算走走,这时,外头传来打斗的声音。
主仆俩双双一惊,朝殿外看去。
不过片刻,殿外的护卫就被杀了干净,血腥味随着夜风飘进来,钻进梁意欣的鼻中,像池塘边发臭腐烂的蛇鼠尸体。
她胃里一阵翻腾,扶着桌呕吐。
素娥再顾不得其他,忙上前顺背,转头对冲进来的人怒喝:“你们是哪里的护卫?好大的胆子,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宫殿。”
来人身披盔甲,身上还沾了血。他后退一步恭敬地跪下:“末将乃赤风营左营中郎将曹臻,奉国公之命带皇后娘娘速速离宫。”
梁意欣一惊:“赤风营?你们已经闯进皇宫了?”
曹臻顿了下,老实道:“并未,赤风军此刻正集结在午门,末将只是趁夜悄悄进来的。”
“悄悄进来,”梁意欣冷笑:“宫里有禁军,你们如何悄悄进来?难不成你们还有内应?”
曹臻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立即低头:“末将不清楚,末将只是奉国公的命令行事,还请皇后娘娘莫为难末将。”
梁意欣缓了会,站直身子:“我父亲在何处?”
“娘娘?”素娥惊讶:“您真要跟他们逃?”
“你也说了,”梁意欣对她道:“我父亲造反,这是死罪。我不逃,难道还等着皇上杀我吗?”
曹臻一听,大喜。来之前信国公还说若梁意欣反抗,就打晕带走。可他哪里敢打晕一国皇后?眼下听得梁意欣这般想得通透,只觉得国公的担忧多余。
“走吧。”梁意欣对曹臻道:“还请曹将军带路,务必让我安全与父亲相聚。”
“是。”
.
在曹臻的掩护下,梁意欣坐上马车,透过微微敞开的车帘,她望着宫廷里漆黑凌乱的夜色,心里也七上八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在一座别院里停下来。
“皇后娘娘,到了。”曹臻说。
“素娥,扶我下去。”梁意欣开口。
“是。”
待下得马车,梁意欣打量四下见此地陌生,问:“这是何处?”
“这是国公为娘娘准备的地方,娘娘放心,此地安全。”
梁意欣沉脸:“我要见父亲,快带我去!”
“这......”曹臻迟疑:“国公有令让末将护娘娘周全,并没说接娘娘去见国公。”
梁意欣冷笑:“本宫要见自己的父亲,还见不得了?”
“再说了,”她厉声道:“你说护我周全我凭什么信你?这世上我只信父亲,快带我去见他。”
见曹臻仍旧迟疑,她抓紧道:“曹将军若是拿不定主意,大可派人去问国公。就说本宫在这害怕,腹痛难受,想见他。”
迟疑了会,曹臻招来个人吩咐:“速去见国公,把娘娘的话带过去。”
“是。”那人不敢耽搁,赶忙去了。
梁意欣的这番话果真起了作用,没多久,又来一伙人,这回还带来了更宽敞舒适的马车。
上马车后,梁意欣总算清楚信国公打的什么主意。想护她是假,护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真,一听她说腹痛难受便立即派人来了。
想到此,她的心一寸寸发凉。
很快,梁意欣在一间大堂里见到了信国公。
他一身简单的道袍安静地坐在上首,堂内的烛火将他的脸照得明亮而沉重。
“父亲。”梁意欣进门。
“你要见我?”信国公淡淡地开口,视线不着痕迹扫过她腹部。
梁意欣道:“父亲,我总算见到你了,今晚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抛下。”
信国公眼底的神色变了变,些许探究地看向这个女儿。从小她性子就比较孤僻冷淡,对他这个父亲也不甚热情,这还是他头一回感受到被她如此依赖。
不过想来也正常,今晚的情况换做任何人都会紧张。
“你怕我把你丢下?”他问。
“当然,”梁意欣面色发愁:“我一直等在明玥宫,我以为禁军会把我抓去冷宫。所幸曹将军来了,总算把我带出来。”
“父亲,这么大的事您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我真是害怕极了。”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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