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待在一起多么令人不厌其烦，箫飒恨不得呢，想起待会儿要跟凌沉说自己的故事，他就头昏脑胀外加心塞。
凌沉跳下跳下高塔，稳稳地立在船头，又往前划船，先去冰库取了食材后顺道进入了厨房，看来他是做爱心晚餐去了，箫飒静候佳肴，他饿得肚子都咕咕叫了。
箫飒把上衣脱了，油灯的光将他的胸膛照得油亮亮的，他以一目十行速度往四面八方看了看，要确定没人偷看他。
他将毛巾浸入温水中，捞出后拧干来擦脸，再将上半身揩个干净，有大的伤口或大面积痂皮的皮肤，他是不敢擦拭的，一不小心就会溃烂。
从来就没清洗过身上的淤血，这盆水就变脏了，还有股浓浓的血腥味，把凌沉送给她的衣服穿好，箫飒把水随便往树下倒去，忽闻下面绿脸人的尖叫，箫飒羞得面红耳赤。
凌沉把食物端上来时，他刚换好的衣服又湿了，几碗米饭泡汤了，他特意为箫飒煲的猪肚汤也成了他的洗身水。
住在亡海这么多年，凌沉是不在意被泼脏水的，被蝇粪点玉他也满不在乎，食物被洗身水浸泡，他照样不觉得恶心，就要看箫飒的福分消不消瘦起，所幸有几样小菜是放在饭盒里带来的。
箫飒脸色铁青地举着筷子，在一顿惊吓中享受了这顿富足的大餐，味道还是蛮不错的，和用老鼠屎做佐料的味道差不多。
凌沉吃得很干净，他不是个挑剔的人，也不是个挑食的人，吃不干不净的食品对他来说习以为常，五年前他可是连续吃了好几天的海水和从海里捞来的食物的。
他的胃已经有很大的功能性，吃这些对凌沉来说小菜一碟，他不认为有什么受不了的异味，如果有，那也是地地道道的风味。
凌沉把金碗银筷送回厨房去清洗的时候，箫飒忙着畅饮酒水和茶水，双管齐下，可还是不能去除口腔里的那股异味，有可能是心理因素释然，饭菜中本没这刻浓郁的异味。
等凌沉阴魂不散的再次回来时，箫飒已强装镇定，凌沉看得出他的小心思，自得其乐抿嘴笑。
箫飒明知故问他笑什么，凌沉便愈发肆无忌惮地讽笑，理直气壮地说你自己明白还问，说的这么有道理，短浅的箫飒竟无言以对。
该来的总会来的，接下来不长的时间内，箫飒把他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诉凌沉，听完之后凌沉对外边的世界充满了崇敬，嚷嚷着箫飒要讲多一点。
箫飒打死不愿再说，他说到此为止，多说无益。箫飒只是择了几年来他较为不痛心的几个故事概述出情节，其他的爱恨纠缠他就不说了。说出来又有什么作用，无非是带上一个人来感慨世态炎凉。
防止凌沉再出言无状，箫飒就先来个反间计，他把横在两个人中间的桌子撤开，连声打了几个哈欠。
是假打哈欠，可是真眼泪流下来了，他捂住口鼻道：“夜深了，还很冷，你想睡觉吗？”
箫飒刻意睁开眼睛去瞅了瞅凌沉对此作何反应，迎面是烛光下凌沉那双意犹未尽的金瞳，完全没一星半点的睡意。
他记得以前听科学家说过，人打哈欠是会传染的，现在怎么就不管用了呢，“你不想是吧，那我也想了。”
他并不去顾及凌沉的探知欲。
“你就别声东击西了，现在才什么时候，晚饭都还没消化。”凌沉自顾自地打哈欠，他的倦意也是从箫飒那儿有板有眼学来的。
他的眼泪流下来，就像从眼睛中流出来的融化的黄金，“你把你的人生当成什么了，就跟我说几个故事，你的人生有这么简略吗？此处省略一千字，那处省略十万字？”
箫飒皱了皱眉头，无可奈何，寄人篱下，他有办法请君入瓮，但没办法撵他走啊，他不能转移话题，但把眼睛调开总可以吧！
“算了算了，我又不是个爱强人所难的人，何必逼个鼠肚鸡肠的人，既然我们都还不想睡，不如去玩玩吧！”一句话把自己夸上天，把箫飒拉入不是人的地下十万米。
说着凌沉从箫飒的背包里取出他的钢笔，缠在手指间转了转，“你不是说，这支钢笔枪适合用来刺鱼吗？那我们就去试试手气！”他的眉宇间有挑战也有趣味，似乎很想和箫飒过过招，遇神杀神，遇鬼杀鬼，遇人杀人。
箫飒跳到木栏边，掰住扶手往下瞄，黑夜中，亡海的海水无声无息，没有生命，没有鱼儿游动，有的只是冒出海面破裂的泡泡。
泡泡就好像是囊括脏污的保护罩，一出水面就被空气刺爆，将它里面脏兮兮的赃物全都放出来。
箫飒想过这么浑浊的脏水，哪怕用十盏灯笼的光以各个不同的角度打在一处，也不能穿透水下一米的空间。
何况这样污秽的环境，养不了那些只在清洁水域生活的海鱼，如果他们要刺鱼，刺上来的准是进化到能适应这样的环境，能愉快吃下腐尸和垃圾的怪鱼，也不知那些鱼有多大，又吃不吃人呢！
箫飒的念头，凌沉十有八九掌握，他看着蹦蹦跳跳找鱼踪迹的箫飒活蹦乱跳的身影，捧住肚子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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