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着拐杖的老人摇摇晃晃，挨家挨户拜访。
“我走后，如果看到我那个傻儿子，请给他一口吃的或穿的。”
“要是他犯下大错，就把这药放在碗里给他吃吧，在我旁边挖个坑就好，麻烦大家了。”
雷羽陪着老人从村头走到村尾，天色已经彻底暗淡下来。
只剩下最后一家。
老人浑浊眼中闪过挣扎，犹豫良久，默默转身颤颤巍巍的离开，没有选择上前敲门。
“哟～，二爷你这身子骨挺硬朗的啊，还能游动”
阴阳怪气声音从院里传来，一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槛。
老人叹息一声，没有搭理妇人，杵着拐杖摇摇晃晃朝来时方向挪去。
妇人冷哼道：“二爷，你家那个傻子昨天拔了我三颗秧苗。”
老人不想被说闲话，叹道：“大壮他媳妇，小海拔秧苗确实不对，我赔你几个鸡蛋吧，你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
妇人一笑：“哎呀，邻里邻居的，这个怎么好意思呢，鸡蛋你明天给我送来吧！”
“哎，行”老人叹息一声。
雷羽瞥了妇人一眼，扶着老人顺着原路返回。
雷羽忿忿不平：“老人家，什么秧苗这么值钱，几颗秧苗就敢要几个鸡蛋！”
老人淡道：“就普通的玉米苗，山高水远，其它东西也养不活……”。
或许就连他也没注意到，自己说话比之前利索多了。
雷羽没有延长老者寿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但他让老人寿命耗尽之前没那么痛苦，可以安详的离开。
雷羽无奈：“普通玉米苗也敢这么狮子大开口，麻雀吃的种子都不止三颗吧！”
对他来说，鸡蛋是小物件，可对山里老人来说，一个鸡蛋可能一年也舍不得吃一个。
没成长起来的秧苗价值甚至不如几粒粮食。
谁家会计较三颗秧苗，还真好意思收鸡蛋！
老人叹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小海那孩子做错在先，况且……”
老人眼眶微红：“就当讨好他们，这样我离开以后，他们也不会在欺负那孩子”。
雷羽沉默不语，默默扶着老人回到家中。
进入漏风破旧土房里，老人愧疚递给雷羽两颗鸟蛋：“家里没什么招待的食物，小伙子将就吃些吧”。
“老人家，你吃吧，我来时刚吃过带来的干粮”雷羽叹息着将鸟蛋递过去。
“砰！”
“爹～，我又掏到鸟蛋”一个魁梧壮汉撞开充当挡风的木板门，傻笑着跑进屋里。
老人乐呵呵一笑，将手里煮熟的鸟蛋递给傻笑壮汉：“小海，爹给你煮好了”。
“嘿嘿，爹你吃吧，我在路上吃过叶子了，很好吃的”壮汉乐呵呵傻笑。
老人眼眶再次红起来：“你这傻孩子，树叶怎么能吃呢！爹说过很多次了，树叶不能吃，不能吃啊！”
“啊，嗷嗷”
壮汉傻笑着挠头：“我就是太饿了嘛……”。
忽然，老人一把抓住壮汉挠头的手臂。
只见壮汉袖子下面的手腕上，刺眼血痕累累。
“砰！”
老人血气上涌，气急败坏的从凳子上站起，瘦弱身躯发出暴怒声：
“这伤是怎么来的，你是不是偷人家东西被打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偷人家东西，我们……”
小海委屈哭起来：“爹，我没有偷东西。”
“那你手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老人掀起壮汉袖子，整只手臂布满血痕，触目惊心。
雷羽瞳孔微缩。
他见过被严刑拷打的囚犯，此时的壮汉手臂上伤痕就和那些囚犯差不多。
“是……是大婶”
小海哭起来：“爹我没有偷东西，我好饿好饿，就在路边扯野草吃。”
“大婶拿着藤条过来，说我拔了她家秧苗，抓着我打我的手……”
“我没有……爹我没有偷东西，我没有拔她家的秧苗，秧苗都在地里，我扯的是路边的草……”。
看着哭成泪人的儿子，老汉气的差点吐血。
当即拿起一旁拐杖，拉起哭成泪人的壮汉：“饿了就回家吃饭，拔什么野草！”
“把蛋吃了，爹带你讨个公道去！”
“当年要不是你下河救大壮，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结果救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小海甩开老人的手缩在地上：“我不去，爹我不去，呜呜……大婶她会打死我的……”
老人气的牙龈咬出血：“好，你不去是吧，那我去给你讨个公道！老子还没死呢，就敢打我儿子！”
“呜呜～，爹你不要去好不好”壮汉连忙抱住老人大腿。
老人被气坏了：“小海你放开爹，爹去给你讨个公道！”
小海拼命摇头：“呜呜……爹你不要去，她会打死你的……”
老人怒道：“谁打死我？”
小海红了眼眶：“是大婶，大婶不让我告诉你：她打我的事，她说你敢去找她，她就会打死你”
“爹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我们不去找她好不好，爹我错了，我下次不吃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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