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问诊堂的大门还未打开，门口已经热闹起来了，四五十号人候在门口，轻一些的患者相互问候套近乎，重一些的则被亲友扶着、抬着，没有交谈的兴致。
严舒和林灵栖到了问诊堂门口时便见到这副场景。
在修真界，这样的情形可不多见，毕竟一般修士都随身携带丹药，一般二般的伤口、病症自己吃药就解决了。
林灵栖感叹道：“洛清神医门前的这场景也算是独一份了。”
严舒从哪儿来的？可是人口大国的心脏，医疗水平的最高城市！她可见惯了排队等号的场景，甚至还曾跟专家号票贩子开展过“亲切友好”地会谈，眼前的场景在她心中可都是小场面。
当彩霞铺了半边天时，问诊堂的门开了，在守卫的看手下，人们有序排成一队。严舒和林灵栖在队伍里，边排队边听前后聊天，倒是知道了不少上界的八卦，比如某个老祖的重孙子其实不是重孙子而是孙子，其中信息量大得惊人。
有了小八的好消息做底，严舒宽慰了许多，四种火集齐四分之一，总算有了进度。林灵栖依旧满脸忧色，他爹还在问诊堂里吊着命，若不能把凤凰真火带来，这么苟延残喘也几乎是死了！
进了问诊堂，他们直接奔上三楼，洛清对两人一起来并不感到意外，甚至连头也没抬，只顾低头整理桌上玉简，连一句“来了？”都略显敷衍。
严舒站在堂前感到束手束脚，不尴不尬地问好：“洛神医，早上好！”
洛清没有接茬，空气仿佛凝固在这一瞬。
林灵栖没心思虚与委蛇，他直截了当道：“洛神医，丹彤的身世你知道吗？”
这么直球的问题只会得到直球的回答，果不其然，洛神医点了点头权当回答了问题。
严舒想了想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我们是在丹穹那里得知了部分真相，其中有许多疑惑之处，不知道洛神医能否从自己的角度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
洛清冷笑一声：“要你何用？”
严舒一摊手，无辜眨眼：“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一个两个端着架子，就喜欢为难局外人，还不让局外人知道实情，这不是没天理了吗？再者说，我看你们俩的关系好得很，也不知道为什么凤凰真火成了彼此心结，竟然连开诚布公谈一场都做不到。既然委托我和林灵栖两个解决问题，怎么也得告诉我们故事背景，不怕我们越插手越糟糕，最后你们老死不相往来吗？”
洛清听了脸色一变，语气不善道：“既然牢骚满腹，不若自行离去！”
严舒道：“纵使你的寿命漫长，人生又有几个五千年可虚掷？我们走了，又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下一个解决问题的人呢？”
洛清深吸一口气：“你说得有道理。丹彤意外枉死是我的罪过，是我告诉丹穹死而复生的办法。这办法对他损耗极大，如今我后悔了，想将凤凰真火拿来，断了咒法，不可以吗？”
严舒迟疑道：“那丹彤会怎么样？”
“如今丹彤除了一魂一魄，还有骨头是自己的，其他皆源自丹穹，你说会怎么样？去他该去的地方罢了。”
严舒和林灵栖互相看了一眼，这可就棘手了。
“不断绝不行吗？我看丹穹不像有什么损伤的样子啊？”
洛清冷笑道：“如今魔气已经侵蚀他的身体，如果再放任不管，他距离堕入魔道为时不远了！”
严舒从问诊堂里出来，浑身疲惫不堪，她找了一处台阶坐下，两手撑着脸颊，看来来往往的过客。
林灵栖去探望他的父亲，而景诺仍在闭关修炼，不准探视，此时心中的茫然不知该跟谁说，二选一的问题加上生命的砝码，实在太过沉重，她又该怎么拨动？
若解开凤凰真火上的咒术，丹彤将消失在这个世界，丹穹则会在洛清的调养下回归健康；可若不解开凤凰真火，最后的恶果便是丹彤和洛清一同消亡。
林灵栖从问诊堂里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路边的严舒，他走过去站在她面前，挡住了一片阳光，却没有说话。
严舒抬头看林灵栖，在浓烈的阳光中，林灵栖笑得满腹惆怅。
“你看看街上哪个女人像你一样坐着？”林灵栖嫌弃道。
严舒站起来，疲惫道：“安静点，我头疼，你爹怎么样？”
林灵栖抿了抿唇，道：“依旧昏迷不醒，身体里的魔气全靠洛神医压着，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严舒抬头看了看问诊堂的三楼，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走吧。”
林灵栖问道：“去哪儿？”
严舒道：“去找知道情况的人。”
牙行里，姮雾依旧在老地方站着，百无聊赖地看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然她的目光飘向门口，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过了不久，严舒和林灵栖踏入牙行之中。林灵栖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目光滴溜溜地转，看什么都新鲜。
严舒一眼望见了正朝自己来的姮雾，她挥挥手，忙扯着林灵栖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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