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会是谁？
往山下奔走的墨羽在脑海里思考着，踩过几个树杈，因战斗而散发出来的骚动声，就在面前远处的山岭处持续不断传来。
月色之下，只能瞧见一些黑色的影子在晃来晃去，鬼魅一般，他加快速度无声落入树林里赶去，大大小小的山道间，此时站了不少秦军的人。
大铁锤闹出的动静，在前方出现巨变时，有短暂的惊慌，而后在领队的安抚下很快镇静，并正在缓慢往前气势汹汹的推进过去。
这其中，有许多江湖武夫的气息。
墨羽刚刚落到秦军队伍后方树丛，前方底下的队伍里，就有人下意识朝后方看去，在他眼中，是一片难以直视的黑暗，闪过狐疑，没过一会就转头跟上了队伍的步伐。
在所有人前方，大铁锤的那柄重锤已经挥动起来，无与伦比的威势，在偷袭后的瞬间撞进秦军人堆里，轻轻挥动，就能看见有人被砸飞上空中。
软绵绵的身体倒飞着摔下山坡亦或者砸进漆黑的夜色里，连一点儿响声都没有，冷冽与杀意顷刻肆意蔓延。
墨羽躲在暗中观察了一会局势，等到他面前的秦军走后，他才现身尾随上去，渐渐浓郁起来的杀气在山林间回荡，他皱了下眉头，想要在如此混乱与危险的氛围里找到计划中的人，看起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然而，他也有着他自己的想法。
朝更中心的地方隐匿踪迹行去，能看到大铁锤已经陷入了秦军的重围之内，身高八尺的壮汉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有着极强的威慑，大锤每次挥动，都能轻而易举将好几个人砸成肉泥，在他脚面，此时此刻糊成了一片，浓郁的腥味，躲在远处观察的墨羽都能清晰可闻。
面对武艺高强的江湖人，秦军这边的指挥并不是没头没脑的让兵卒上去送命，而是让人先顶上去阻拦，吸引大铁锤的注意，在队伍后方，事先备好的火枪手就已经朝着大铁锤瞄准过去了。
墨羽看在眼里，没有出手协助的打算，因为在他的观察之中，没看到秦军里有厉害的人物，另一头，山道上蛰伏着的人，似乎也被秦军发现了，好几队人叫嚷着冲了上去，形势一时间非常快的清晰起来。
秦军的那些老兵油子经历过无数生死，在对付敌人时，往往能直指要害，倒是不能拖得太久。
墨羽没有继续停留，没发现有那个人的气息之后，转头往另一座山岭跃去。
秦军的旗帜立在坡上能为他指明方向，不到半刻钟，等靠近秦军营地范围的时候，数不清的兵丁围绕着营地警戒放哨，布置与巡逻十分严密，压根没有能够潜伏进去的可能。
他轻功也是一般，想要在如此静谧的环境里悄无声息进去，想要做到并不容易，况且，里边是什么，有谁，天色很暗他看不清楚。
想到此处，墨羽稍作思量，还是提着剑快速接近过去。
守在营地外围的一名秦兵谨慎左右注视，手里紧紧抓着长枪，姿势不是非常标准，不过神情紧绷着。
他原本是个佃农，交去赋税，还掉赊下的账款，又付掉租金，每月只能剩余三成银钱，买些吃食以后，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日子原本这样还好，可当机关术流行起来以后，地主老爷不再种植粮食了，而是去翻田种烟，这玩意吃水，只要没有虫害，每年都能有不错的收成。
他便也不再是佃农，而是成了一个帮忙看地的烟农，有机关术作为主要基底，他每个月只能拿到微薄的看地费，交去官府要求的税银，每月连吃食都买不起，不得已，为了一家子能够活命，他也就只能投军了。
而且，每个投军的烟农，当地的地主老爷还会打赏一两银子，这么想，其实还不错，能买上许多陈芝麻烂谷子度日了。
他脑海中在此刻空闲时，会回忆起往昔的一些事情。
见到站了半个多时辰都毫无动静以后，他从腰带的夹层里摸出一点儿烟丝卷上，含在嘴边点了根，深深吸上一口，想要忘却那些琐碎又难以遗忘的烦恼。
就在他点烟的空隙，漆黑的视线里，有道黑影在极快的逼近而来，他惊得刚张开嘴巴想要出声提醒，冰冷的剑锋先一步划过了他的喉咙。
刺骨寒意深深钻入他的身体里，点燃的卷烟从嘴唇上掉下，猩红的一点儿火光，在从剑锋边缘掉下时，被那冰寒的剑意无声泯灭。
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挣扎，或是做出其他动作，身体就如被寒雪洗礼一般，极快僵在原地保持着抽烟的时的吞吐动作，瞳孔里的光芒在漆黑的夜色里瞬间消失了。
墨羽将尸体靠在树干上，从远处看来，就是个正在抽烟的人，他缓步进去，迎面，又有几名巡逻的秦军在来回走动，他没有多想，提着水寒剑慢慢贴近过去。
...
夜风从林间那头吹来，寒凉依旧，而在这丝凉意之中，有着一股不属于盛夏来临前干燥的气味，那是种寒冷与刺骨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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