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婆婆抹平额间的碎发，脸上的皱纹压也压不住，但跟在沈夫人身边多年，身上的气质确实不错。
看到封钧来了，释然一笑，她年少时受了封家的恩惠，且在封钧父亲的安排下，把人送进了和沈家有婚约的吴家。
目的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能够作为随行丫鬟，一起到沈府伺候沈夫人吴雅。
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进入沈府，但对当年的事沈家看得很严，除了沈父作为沈家的新一任家主，得知当年的情况，而他的三个儿子甚至连沈父的枕边人都不知具体情况。
能得知那位大师的事，还是有一次沈父喝得大醉酩酊，差点儿误了大事，阴差阳错之间谈到了这位为沈家祈福的大师。
对于封钧的问题，吴婆婆都一一回答，和她在书信里告知封砌的事差不多，只是当封钧询问，沈周成带回院子里的人是怎么一回事时，吴婆婆以为他说的是沈周成私藏人的事，便说：“沈三少带了一个女人回来，是个戏子，还藏在房内，结果在二爷你来到南城的第二晚，被沈夫人发现，但那个戏子跑了，并没发现去了哪里。”
封钧皱眉：“女人？”
“沈夫人闯进沈二少房间亲眼在床上看见，披着一头长发，一身红色戏服。”吴婆婆疑惑反问：“二爷已经提前调查了这件事了吗？”
封钧确定他们看到的人肯定是那个少年，但凭借沈家那么多人，不可能连一个大活人都找不到沈周成到底是把人藏在了哪里？
而且昨晚，那少年分明大摇大摆从外面进来，都没一人发现吗？
封钧得了自己想要了，自然没再多留，这座饭庄是封钧的产业，没人会乱说，等他离开后，吴婆婆才被人从后院的大门送了出去。
谁也不知道，沈家当家主母身边得意的老人，竟然和封家的人有所联系。
*
封钧回到沈府，果然在院子里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人。
纤细的手腕上，串珠被绕成了两圈，坐在屋檐下的木栏上，扶着脑袋，不知道想什么，瞧见封钧过来，本能的身体绷紧，看他没有靠近，又肩膀一松，靠在廊柱上。
真的像极了，要不是人死不能复生，封钧只觉得画上的人就站在自己的眼前，不过那碍眼的衣裳实在是让人想扔了它。
没有任何思考的封钧自己都没想到，他突然脱口而出：“把你的衣服换了。”
小鬼一愣，撅了撅嘴，怎么所有人都要让他换衣服！
他扭头，用黑乎乎的脑袋对着男人，沈周成不喜欢，他也不喜欢！
封钧没想到这少年这么幼稚，身上穿着让人遐想的衣裳，行为却像个小孩，那双眼睛也干净得不像话，怎么看怎么怪异。
沈周成不在？
就这么把少年一个人留在这院子里面？
虽然见不得沈周成和顶着和他家老祖有几分相似的脸在一起，但是，沈家不是一直在寻找这个小少年。
封钧视线落在门口，那里还站着两个人，他们难道是沈周成的人。
安糯看这人不说，又扭头偷偷瞄他，这可是除了沈家的人之外唯一能看到他的其他人类。
本来挺开心有人能见到自己，但是经过昨天封钧的眼神恐吓，小鬼对这个人类好感度为0。
“你盯着我看什么？！”小鬼龇牙。
封钧被他逗得一笑：“你看外边，不怕他们抓了你？”
小鬼鄙视看了一眼封钧，“他们又看不到我！”
小鬼鄙夷，这个人类难不成以为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吗？真是太笨了。
封钧以为安糯指的是两人的视线被挡住看不到自己，但站在他这个方向，少年其实完完全全被暴露，那两人或许是沈周成的人，才敢让这小少年在院子里自由活动。
封钧看着单纯没心眼的少年，出奇多说了两句：“沈家可不是什么好归宿，你要是想走，可以来茶德饭店找我。”他视线落在那身衣服上，已经认定，这身衣服定是沈周成让少年穿的。
小鬼鼓了鼓腮帮子，他才不要和这个人类一起。
封钧还想说话，突然眼前的少年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立马唤道：“你回来了？！”
他收起脸上的笑意，转头望着沈周成，就见他手里提着一包点心，放到了安糯的怀里，看着他开口：“封先生最近有什么打算？若是有没有安排的话，我陪封先生到处逛逛？”
封钧摇了摇头，“今日出去，听说城外有一处山野，非常适合打猎，正巧在京市没有这个机会，不然你安排一下，后天走一趟？”
沈周成自然也是知道封钧提到的地方，只是，这人真的只是单纯留在南城玩乐？
沈周成随后把这件事向沈父汇报，沈父听着时间，只是稍稍皱眉，就在沈周成询问是不是要什么问题的时候，沈父突然开口：“没事，那你带封钧到处转转。”
转而又道：“你陈伯父家的女儿正好留学回来，她还惦记着你呢，有时间你去你陈伯父家看看。”
沈周成知道沈父是什么意思，定是前段时间发生的事，让他误以为自己有了恋爱的打算。
沈周成知道自己不能拒绝，不然定会旧事重提，便也顺便应和下来，至于到时候去不去，再说。
而沈周成走后，沈父叹了口气，想到后天，又转动手上的珠子，应该是错觉，没有人会知道的。
他拉开抽屉，痴迷的看着画像里的人，越是喜爱，对沈夫人当初就带着不喜，要不是她从前善妒，也不至于让他找了好久的替代品就这么没了，这世上已经没有比她更像他的了。
沈父怅然，小心翼翼的把唯一的画像藏好。
后天，可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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