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认为,以前自己听父亲的话,以后父亲应该反过来,多听听自己的建议。
毕竟父亲年纪这么大了才当上芝麻小官,而自己年纪比父亲小,官却比父亲的官更大。
官场是个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地方,面对官职比自己低的人,他也有这方面的优越感。
石师爷气得白花花的胡须都在颤抖,暗忖:你说官场都这样,那为啥风年不这样?风年的官比你的更大呢!人家为啥能坚守本心,不同流合污呢?
为了不替徒弟唐风年拉仇恨,不让石子正嫉妒唐风年,闹得师兄弟反目成仇,所以话到嘴边时,石师爷又忍住了,认为此时此刻不适合提起风年。
因为他晓得,自己的亲儿子内心既自傲,又在京城官场的摸爬滚打中变得极度自卑,变得像个矛盾的怪物了。
此时,石师爷怒极反笑,摆摆手,干脆利落地说:“老夫的事,不用你管,我还没老糊涂呢!”
“以后,你自己的事,我也没空管了!你回去吧!”
父子俩都气急败坏,石子正拂袖而去。
秦氏皱眉头,不甘心白忙一场。
她加快脚步,追上石子正,说:“就这么算了吗?眼看快煮熟的鸭子飞了?”
石子正没好气地说:“牛不喝水强按头?有本事,你自己去劝!”
曦姐儿牵着弟弟妹妹,站在屋檐下,目送爹娘离去的背影,眼神流露出超出年龄的成熟,若有所思。
宇哥儿则是蹲在旁边抚摸狗狗卷卷,看一眼爹娘,又收回目光,内心选择逃避。
眼看狗狗疯狂摇尾巴,他脸上露出一点笑意,暗忖:爹娘总是心情不好的样子。反正,别对我发火就行。
他在爷爷奶奶和姑姑这里住习惯了,不想回爹娘那个家里去住。这边的家更大、更舒服,而且他脑海里还留有小时候的记忆,记得以前娘亲曾经打过自己,而爷爷奶奶和姑姑从来没打过。
内心深处比表面上更懂得亲疏有别。
等爹娘彻底走得没影了,曦姐儿去外院书房里安慰爷爷,帮忙捏肩膀捶背,让爷爷别生气。
石师爷苦笑,但在孩子面前又不方便埋汰子正和秦氏,于是手拍膝盖,唉声叹气,皱纹都仿佛加深了。
— —
巧宝不爱管闲事,完全不参与石家父子的争吵,甚至懒得打听。
她忙自己的事,拿着毛笔,在纸上画图,设想应该给天竺来的大狮子安排一个什么样的住处?
那不仅是外邦狮子的住处,而且还是它为国库打工赚钱的地方,马虎不得。
其一,不能太偏僻。
其二,不能太简陋。
其三,供男女老少进进出出的门要多多的,宽宽的。还要提供商贩卖小吃食的地方,然后官府又能向那些商贩收一些商税。
其四,负责巡逻的护卫不能少,防止有那种发癫的混蛋跑去偷狮子。
其五,让狮子住得舒服一点,不只是住一个大笼子那么简单,争取让它活得长命,帮国库多赚几十年银子和铜板。
……
忽然,她眉头一动,脑子里灵光一闪,在图纸上写下“天竺风情园”几个字,甚至想象天竺美人穿着华丽的衣裙,在距离狮子不远处跳舞,中间隔着铁栅栏,既能让京城的男女老少同时看大狮子和跳舞的天竺美人,又能保持安全……
当她转头想把这个好主意告诉双姐儿时,话已经开头,但看不到双姐儿的人影。
巧宝话音一转,嘀咕:“跑哪里去了?怎么像猫猫一样?”
她不知道的是——双姐儿打听石家父子今天不欢而散的秘密去了。
在这一点上,双姐儿与巧宝明显不一样,双姐儿爱管闲事,最爱研究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的问题。
因为她从小就在世家大族里察言观色,看热闹看多了,所以无师自通。
她总结出经验,勾心斗角的胜利一方往往要消息灵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绝对不能孤陋寡闻。知己知彼,才有把握百战百胜。
等她带着满脑子秘密回来找巧宝时,巧宝已经画了六张图纸,每张都不一样。
双姐儿凑过去看,同时,嘴巴念出纸上的字:“天竺风情园。”
“外邦趣闻!”
“天竺美人与野兽共舞!啧啧……”
她不禁发出感叹:“这样真的能长久赚钱吗?还是说,只热闹一两天呢?”
巧宝心平气和地说:“如果过两天就不赚钱了,咱们就变通一下,必须让它长长久久地赚钱。”
“否则,狮子一天吃那么多肉,还要护卫守护,凭什么让人辛辛苦苦养着它?”
“有许多人尚且吃不饱饭呢!”
双姐儿心服口服,点点头。
巧宝忽然又想到一件事,连忙把毛笔搁下,一惊一乍地说:“对了,咱们还要去跟天竺使者聊一聊,他们明天才走呢!”
“等他们走了,就聊不成了!”
双姐儿陪她一起出门,又叫上石师爷。
坐马车去别馆的路上,双姐儿问:“还要跟他们聊什么?让他们下次多送几头狮子来赚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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