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再加上六年的情分，周漪一时之间怎么可能忘记宋照云。
她回到院子后，脑海里不停闪过琳琅阁的那尊白玉观音，还有王莺莺戴在手上的东珠手串的画面。
“魏妈妈，魏妈妈！”
魏婆子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姨娘找我什么事？”
周漪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语气急躁道：“你去把那尊白玉观音找来！”
“姨娘，那尊观音不是被小公子打碎了吗？”魏婆子不解。
周漪拽下手腕的金丝臂钏丢到她面前，满脸不耐烦：“去给我找！”
“是，是！”
自从周漪从寄人篱下的表姑娘，摇身一变成了宋霖的姨娘，魏婆子的身份也水涨船高。
侯府的下人排着队都想巴结魏婆子。
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人哼哧哼哧抬着一个箩筐来了。
箩筐里正是断了脑袋的白玉观音。
魏婆子懒洋洋地点点头，朝那人丢了块碎银子。
“多谢魏妈妈！”
小子捧着碎银子还朝魏婆子跪拜，她坐得端正了些，脸上的笑意加深，起了一脸的褶子。
“姨娘，我给你找来了。”魏婆子将那一箩筐搬到了周漪面前。
箩筐放在地上那一刻，荡起一层白粉似的灰尘。
周漪拧着眉头上前，在观音断裂处一抹，一手的白灰。
她就算再不懂玉石，也意识到这尊白玉观音不对劲。
“姨娘还有一事。”魏婆子指着观音肩部的豁口，“之前有个叫孙二的偷偷把观音砸下一块藏了起来，他娘就是夫人身边的祥嬷嬷。”
魏婆子无意间的一句话，让周漪豁然想明白了。
这偌大的侯府，做贼的不只是她。
而更令人可恨的是，宋照云偷偷卖走白玉观音给王莺莺买首饰，最后还想将脏水都泼在她身上。
宋照云竟对她如此绝情！
***
丁香走到南栀身边，低语：“少夫人，听说周姨娘身边的魏婆子，方才在府里询问那尊白玉观音的事情。”
南栀放下手里的账目，脸上勾起满意的笑。
戏台都给她们搭好了，接下来自己就等着看戏就好。
“和院子里的其他人去说，如今周姨娘和王姨娘风头正盛，让他们夹着点尾巴做人。若是惹出什么，我可救不了他们。”
“是。”
说来也巧，这天下午就出了事。
彼时宋霖不在侯府，宋照云又恰好出门。下人不好去打扰养病的柏氏，只好来请南栀。
“怎么回事？”南栀靠在美人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
“王姨娘去看望小公子，恰好周姨娘也在。两人不知道怎么的就吵闹起来，最后王姨娘气得说要上吊……”
下人悄悄抬头去看南栀，见她面色潮红，又是一脑门的汗，心里不由嘀咕着。
虽说病来如山倒，可少夫人这病怎么越来越严重。
这面相看着也不像长命的人。
“我知道了。”南栀咳嗽两声，“你出去候着，我换身衣裳就随你去。”
下人一走出屋子，她连忙从美人榻上跳下来。
被褥里冒着热气腾腾，仔细一瞧是个滚烫的汤婆子。
这装病真要人命。
等南栀换好衣服，慢悠悠从屋子里出来，等候许久的下人都快急冒烟了。
一行人紧赶慢赶过去，还没踏进宋咏的院子，就听见王莺莺中气十足的咒骂声。
哪有半分受了点委屈就要上吊的模样。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南栀踏进屋子，努力拔高了音量盖过其他人的声音，紧接着猛一阵咳嗽。
见她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王莺莺两只眼珠子滴溜一转，连忙倒茶递给她。
南栀看了眼杯子里浑浊的茶水，摆了摆手。
“你们到底怎么了？”
周漪恼怒于南栀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铁青着脸不愿意开口。
王莺莺正要开口，南栀瞥了她一眼，随手指了屋子里一个默不作声的小丫鬟，“你来说。”
小丫鬟惶恐地抬起头，在南栀的注视下硬着头皮上前。
“回、回少夫人，小公子今日睡醒了午觉，周姨娘就和从前一样来陪他念书，后来王姨娘也来了，还给小公子带了点心。”
“可周姨娘说王姨娘带来的点心里有核桃，小公子一吃就全身发痒起红疹子，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她就说王姨娘是想害死小公子。”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后来呢？”南栀又问，下人来通禀时还说王莺莺气得要上吊，方才却又中气十足地在骂人，中间一定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小丫鬟咬紧嘴唇，迟疑地开口：“因为……”
“因为我发现周姨娘要谋害小公子！”王莺莺隐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她站出来，指着桌子上一包桃酥，“这桃酥上放着夹竹桃花粉。少夫人，夹竹桃可是有毒的！”
“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害咏儿！”周漪气红了双眼，大声辩驳。
两人再次爆发了口舌之战，与此同时南栀将宋咏招到身边。
“咏儿没事吧，那桃酥你吃了吗？”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宋咏，此时却瑟缩着双肩，等南栀又问了一遍，他才迟钝地摇摇脑袋，“我还没吃。”
他望向仍在和王莺莺争吵的周漪，小脸儿拧巴成一团。
“都别吵了。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这桃酥到底有没有下毒，大夫来了一验便知。”
木香很快就请来了大夫。
大夫只拿起桃酥一问，便振振有词道：“不错，这桃酥上确实被人下了夹竹桃的花粉。”
王莺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南栀想了想又问：“大夫，听说夹竹桃和凤仙花十分相似。我瞧周姨娘手指上涂了蔻丹，会不会是不小心弄错了。”
“不可能！”
说话的不是大夫，而是一脸得意的王莺莺。
“凤仙花一入冬就会枯萎，而夹竹桃则是一年常绿。夹竹桃有毒，常年涂抹蔻丹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这桃酥上的花粉，绝对是周姨娘有意为之，她就是要下毒谋害小公子！”
闻言，南栀铁青着一张脸看向周漪，“周姨娘，真的是这样吗？”
忽然间，宋咏大声喊道：“我看得很清楚，下毒要害死我的不是周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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