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仙臣眼圈泛红，目不转睛地对住不作声的刍狗。
“她不木讷，她懂。”
她懂，她不喜欢，她害怕。
刍狗捂住脸。
不要再看我了，你我已有了结。
为什么，你们修士就是欺负我？
因为我好欺辱，因为没能力报复反击，我连憎恨的底气都没有。
便折辱我，拿捏我，欺瞒我，背叛我，打击我。
漠视我。
我为何生在仙门？
我......为何会出生？
“仙臣哥哥。”崔心夷走下来，“刍狗姐姐十多年没有回家，要不要听听她做什么？”
刍狗僵硬。
伊仙臣终于移开目光，目视上官大君，皱眉道：“药山尸灾肆虐十年，你们为何不救刍狗回家？留她一个弱女子独自在山顶与僵尸为邻，你们不怕她死了？”
“长姐，”容辉干涩地称呼刍狗，“我倒不知道此事，你怎么不发信求救？”
卢夫人皱眉。崔心夷淡笑。
她要开口说什么，母亲瞪住她。
刍狗眼中黯然无光，道：“我是受罚的。”
她心酸地说：“我.......在家时没护好聚灵阁的金参灵宝树，没脸回来。”
伊仙臣瞪大眼睛。
“既然如此，你自觉在药山勤奋耕作，功过相抵，今后在家尽孝，侍奉父母。”卢夫人慈爱笑道：“伊公子不要误会我家家事。”
刍狗低声说：“母亲，我想继续受罚，回药山去。”
狸花和大黄在园子里等她，那里有狸花渐渐成年的第三窝孩子们，还有她养的小乌龟。
卢夫人对神情冷厌漠视的上官大君笑了笑，说：“此事后面再议。今日伊公子和崔家姑娘是客人。辉儿，你的剑术师从名师，与面前的剑修切磋一二，见识洪炉大冶的武学如何？”
上官大君拊掌点头。
少君容辉取剑请战，伊仙臣看刍狗一眼，拔出金石缝补的破裂玉剑。
上官大君笑：“剑修的配剑不需讲究？”
崔心夷行礼回答：“大师兄打断了仙臣哥哥的剑，所以如此，大师兄与他和好时赠予过新剑，是仙臣哥哥不愿意换。”
卢夫人笑赏：“伊剑修年纪轻轻却有情怀，夫君，这算是故剑情深么？”
上官大君一笑了之，“后生可畏，姬门主之子颇有其父之风。听说姬龙微严厉治下，不近财色，洪炉大冶上下井井有条，确实如此？”
崔心夷点头。
上官大君笑问：“姬龙微修的可是无情道？”
崔心夷一笑，“算是吧。”
少君和伊仙臣比剑很快结束，容辉六招就落败，拱手谢战。
上官大君道一声：“洪炉大冶人才辈出。”站起拍掌，所有京都修士起身击掌赞叹。
何世殊早已经在人群中观战，此时出来拍住伊仙臣肩膀，道：“我就猜上官少君不敌二师兄十招之内，你已经能在洪炉大冶开门收徒了，有什么悬念？”
伊仙臣没有言语。
京都众人赞叹喝彩。
只有刍狗腿伤起不来，她摁住桌案使劲，额头冒出豆大的汗，也没能改变坐姿。
好像她对伊仙臣打败自己弟弟有什么意见似。
明明她是最弱小怕事的那个。
刍狗尴尬得脸苍白。
伊仙臣面无表情，又看住她。
母亲的贴身侍女来传话，“大小姐，夫人叫你回去。”
刍狗流汗，那我得回得去啊。
她小声恳请：“你扶我吧，我脚软。”
侍女笑：“大小姐少见世面了。”
她不是被修士剑术吓麻了腿，但是没人需要她的解释。
侍女伸手让她扶，刍狗搭住侍女手臂，先支起没事的左腿，身体一歪，扑进侍女怀里。
伊仙臣脸色一变，何世殊勾肩搭背的二师兄瞬间如风消失。
刍狗被一双男人的手臂从侍女身上拦腰抱起，伊仙臣紧张：“你的脚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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