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游满怀期待的看着岳清影。
岳清影也看着他。
两人之间分分合合，争争斗斗，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现在，林游向她递出满满的诚意，她分明能看出林游对她的情谊。
她有那么一瞬间，想扑进他的怀里，想抱紧他，想答应他。
她想说。
我愿意回到你身边。
我愿意和你一起研发智脑。
我愿意和你共创辉煌。
可是......
她没有开口。
她父亲的遗愿，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她的心里。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比何柔更执拗的人。
何柔已经放下了执念，决定不再仇恨林游，按照父亲的遗言，好好生活下去。
而岳清影，却放不下。
......
林游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看到她眼神之中的光彩，渐渐变得黯淡。
林游长叹一声
林游叹的是，他终究无法将岳清影，从她父亲的阴影中解救出来。
果然，岳清影道：“我不能。”
“我父亲的个人数据和资料，还在蓝冰儿手中。”
“我必须要帮助她，帮助极脑。”
“击败智脑。”
林游苦笑道：“我早该想到，我是劝不动你的。”
岳清影低下头，轻声说道：“对不起，林游。是我，辜负了你的......”
“没必要说对不起。”林游摆了摆手，道：“清影，你的选择，并没有对不起我。”
“你的选择，后果也是由你自己来承担，又何谈对不起我呢。”
“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说对不起。”
“我强迫过你，让你做了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岳清影道：“那我们，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我知道，让我父亲复活的事情，在你心里，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但是，我还不想放弃。”
“你看，我任性吧。”
“唉，我一直都是这样。”
林游道：“清影，你父亲复活的事情，在我心中，并不可笑，但是我却无法认同。”
“在我的认识里，永恒是不存在的。”
“借助智能技术，复活你父亲，让他的思维永恒，我认为是不能达到的。”
岳清影静静地听着林游的话。
“有一句话，叫做‘道可道，非常道’。”
“或者有的版本是，‘道可道，非恒道’。”
“不管是常道也好，恒道也好，都表达的是一个意思，那就是不变的、永恒的道。”
“这一句话，把道分成了两部分。”
岳清影问道：“分成了哪两个部分？”
林游道：“常道，和非常道。”
“常道，就是永恒的、不变的道。”
“非常道，就是不能永恒、会发生改变的道。”
“道可道，非常道。意思就是说，能够被人类探索、能够被人类描述的道，不是永恒、不变的道。”
“反过来讲，永恒、不变的道，人类是无法探索、无法描述的。”
岳清影思索片刻，道：“我不太理解。有什么东西，是人类无法探索、无法描述的呢？”
林游道：“你能清晰的知道，自己心里的每一个念头吗？”
“有时候你会莫名其妙的开心，或者莫名其妙的难过，你能体会到这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吗？”
“难以名状，为什么会有这个词语呢？”
“就是因为，人类无法用语言和文字，来描述所有的事物。”
“你知道，人死后，灵魂会到哪里吗？”
“你知道时间的尽头、宇宙的边界在哪里吗？”
“你知道人类的起源在哪，人类的终结又在哪吗？”
岳清影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林游道：“这就是人类无法探索、无法描述的。”
岳清影道：“以后的科技进步之后，这些难道不能探索、不能描述了吗？”
林游道：“我认为不能。”
“因为事物总有一个极限。人类的探索也有极限，人类的语言、文字、情感，也有极限。”
“数学中有一个概念，极限可能存在，但是不能达到，只能接近。”
“如果宇宙之中，所有的事物，都能被人类探索到。”
“那么人类就成了神，就成了宇宙的主宰。突破生死、突破一切。”
“人类能成为宇宙的主宰吗？”
“连伟大的恒星，给予人类光和热的太阳都不能，我们又如何可以。”
岳清影道：“即便人类有不能探索、不能描述的事物。”
“那人类能探索到的、能描述的事物，就不能是永恒的事物吗？”
林游道：“能被人类探索到的，就能够被人类影响和改变。”
“所以我认为这些，不是永恒。”
“你父亲即便借智脑，模仿出他的思维，也得不到思维的永恒。”
岳清影沉默良久，才说道：“不能永恒，只复活他的思维，即便一时一刻，也算达成了父亲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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