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夸张了吧？”说实话，王婷完全无法理解这个数字。
在没嫁过来之前，二十块钱，几乎是他们家好几年的收成了。不，准确的说，是好年月的时候，才能余下那么点。不了解时代的人可能不知道，这年头，能做到收支平衡的家庭并不多。什么叫收支平衡，这里面的支，指的是每年的必要支出。
没有任何娱乐项目，只是保证了存活吃饭的必要支出。
这些支出，往往是赤字，好年景的时候，会留存一些。王婷的家还算是不错，可一年到头能留下个几块钱就不错了。
二十块钱一斤？
咋？一斤肉，她得干好几年才买得起？这是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数字。
“是啊，我当时就在想，城里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秦辉感慨道：“那时候的我，算是有点小钱，在这十里八乡，比大多数人都过得好，但知道了那个价格之后，我就怕了，我是真的害怕了。一斤肉20多块钱，你琢磨琢磨，那干别的事儿，不得要了命啊！”
“是啊……”听到自家丈夫这么说，王婷也这么认为，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小姑子想去读书，是好事，咱们家左右也还有些钱财，送小姑子去，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如果小姑子在城里站稳脚跟了。”
“咱们去不去城里都无所谓，我想让两个孩子也去城里读书，甭管怎么说，去见识见识还是好的。现在看来……”王婷叹了口气：“咱们还真不成。”
“啊？”秦辉愣了一下，发出了一声疑惑的疑问声。
“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想过你的孩子！”王婷的眼神变得危险了起来。
“要不，咱们去问问昊哥儿？”
“也行，走，现在就去。带上你妹妹，别到时候她心里有气，不成。”
“好！”
“什么玩意？猪肉二十多块钱一斤？你们听谁说的？”沈昊皱了皱眉头。
“不是前些年，您跟我说的吗？您给忘了？”秦辉挠了挠头。
“哦，我说的是黑市的价格。”沈昊左手成拳，右手成掌，拍在一起，记了起来：“不是，这跟你妹妹要考试有什么关系？”
“我这不是怕供不起吗？”秦辉挠了挠头。
秦珠瞪大眼睛看着秦辉：“哥，我让你多读书，你偏不，你咋啥都不知道啊！”
“啊？”
“考上了有补贴的，学校会发钱的，可以在学校吃的，猪肉贵，我就不吃了呗。”
“真的假的？！考上了还给钱？！”这下子，王婷也震惊的，原本她觉得，城里生活贵，如果小姑子非要去，咬咬牙，也不是不能坚持，再贵，一年还能贵到哪儿去，家里还有点钱，撑一撑就过去了。现在看来，似乎会错意了。
“不然呢！”
“停停停停……”沈昊有些头疼：“一个一个来说。”
他这么一说，三人齐齐停下了交谈，看向他。
“第一，读书不要钱，会发补贴，至于这个补贴是多少，我不知道，好像是十几块钱和一些票，如果困难，还可以申请，不过，你们家估摸着用不上，留给有用的人家吧。”
“是咧，咱们家有钱。”听到可以在学校里吃，王婷和秦辉都松了口气，住在学校，吃在学校，总不能被欺负了吧。
“第二，城里的消费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贵，跟咱们乡下差不多，贵的是黑市。”
“为啥啊？”秦辉不理解：“咱们村的黑市，也没那么贵啊。”
“缺的时候贵不贵。”沈昊翻了个白眼。
“贵，但没那么夸张。”
“城里有钱人多。就夸张了呗，就正经吃饭，没那么贵，学校发的补助，省点都够用了。还能省下点。”沈昊没跟秦辉解释什么“供需关系”，解释了也听不懂，用最质朴的语言说出他能听得懂的话就行了。
“再说了，秦珠也不会去黑市，不用担心。如果能考到四九城去，放假了回来呗，你们再给弄点好吃的不就成了。”
秦辉一家子乐呵呵地走了。
他们的离开让沈昊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让队长去科普一下的，就连秦辉都不知道这些事儿，估摸着大多数家里也不会知道。
队长比他想象中的要精明些，倒也不用他提醒，还没到呢，就拿着大喇叭到处通知。
把大家伙聚在一起之后，详细地说了说关于大学生的政策之类的。
令沈昊有些疑惑的是，自家媳妇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难道回娘家了？
赵念烟双手攥得很紧，心脏砰砰砰地直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双眼认真地看着秦京茹。
“我……我……你……”
秦京茹挠了挠头，看着这紧张的女人，问道：“赵老师，怎么了？是不是沈瑶又闯祸了？”
谁不知道沈昊家的双胞胎皮得没边了。
“不是。”赵念烟咬了咬下嘴唇，还是说了出来：“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和沈昊离婚。”
“啊？”秦京茹瞳孔地震，脱口而出：“为什么啊？”
“因为我喜欢沈昊……”赵念烟觉得自己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但话说出去了，她觉得不能收回来：“我觉得，沈瑶和沈耀，还有沈毅，都是聪明孩子，最好是带到城里去，学习快些。我就要回城了，如果你愿意和沈昊离婚的话，我可以带着三个孩子去城里。”
在这一刻，她觉得她卑鄙到了极致，用儿女的前途来威胁一个母亲，她也恶毒到了极致。可是，她真的忍不住，真的忍不住，有些事，总归是要去做的。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在循环播报着“对不起”三个字。
她以为秦京茹会愤怒，秦京茹会打她，骂她，然后妥协，她都想好的，只要秦京茹愿意说服沈昊，她可以……
谁知道，秦京茹歪着脑袋看着她：“可是，昊哥儿不喜欢你啊。”
“不是，孩子去城里的话能有很多其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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