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除夕，远不比望风城平静。
卫衡端坐高位，四下群臣其乐融融，歌舞升平一派安乐。
却闻殿外脚步声匆匆，“王爷不好了，路南军反了。”
满殿哗然，女眷都慌了神，铁甲刀剑呐喊声自远处响起，大殿外面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程尚书一脸懵：“路南军？谁带领的？”
前一段他还给摄政王提议支援北陲呢，这就造反了？太打脸了吧。
白丞相看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望着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卫衡倒是淡定自若，倒了杯酒道：“别慌。”看了眼瑟瑟发抖的舞女，举了举酒杯：“继续跳。”
殿内丝竹声揉着金属碰撞声音，舞女踩着僵硬的步伐，厮杀在继续，一人从殿外被踹进来，鲜血喷洒一地。
“啊……”
女眷吓得惊呼出声，卫衡微一皱眉，龙啸卫如鬼魅出现，拖着人消失。
外面声音渐渐息了，白丞相缓缓闭上眼，可算结束了。
李谦押着人进来，走到大殿薅着头发露出脸来。
卫衡淡笑：“看不出，你倒是比你父亲要勇敢。”可惜能力有限，白白浪费路南军。
尚国忠唾一口血，“卫衡，你——唔，咳咳。”话没说完，就被李谦勒紧脖颈按下去。
卫衡十分沉稳，对于尚国忠的出现不意外，对于路南军的造反更不意外。
他高高在上俯瞰一切，对于这场造反，好似看孩子闹剧一样。
程尚书心绪久久未平，他头一次这么真切地感受到帝王心，深不可测。
卫衡淡声：“所有参与者，反抗的，全部拖出去砍了。至于路南军，参与谋逆罪无可赦，念其从军多年不易，降者可由兵部遣了去处。”
“岭南军护城有功，程尚书，点了名册送上来。”
程尚书急忙接下，手心都是汗。
直到宴会散了，他才道：“岭南军不是去支援了吗？怎么还在京城呢。”
白丞相不好意思一笑：“那都是故意传出去的，如今这情形，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王爷早就有谋，暗中让岭南军折返，就是为着今个这出呢。”
“那望风城呢，北塔可是二十万大军呢。”程尚书急得很，白丞相一拍他肩膀：“闫绪之不是去了吗。”
闫绪之？程尚书脑子一转，“我的天呐，我竟真以为他就是押送粮草的。”
－
阿瑶，展信佳。
新岁已至，盼卿安然，待归。
思之，念之，辗转反侧，难以安枕。
林瑶光汲取着笔端墨香，心中头一次生出儿女情长感来。
出门在外，心有牵挂，竟是如此令人难以安寝。
望风城中林家军已经全数离开，老秦将军一次被俘，似乎已经斗志全无，成日跟着军中副将饮酒作乐。
秦阳因此同父亲争吵了无数次，次次都被老秦将军的霸道专横给压制，秦娇娇更是反抗激烈，直接守着城楼府门都不回。
敌军内讧，士气大损，这对于北塔来说是极好的事情。
但哈赛心中存疑，林瑶光竟真能弃望风城不管？
朝廷让她来支援，定然是看重她的能力，不然国难当头派个草包过来，岂非不打自降？
安吉尔难得认同他的看法，兄弟二人在边城过了一个年。
北塔风俗同卫国区别不大，十五十六过完后，发动了第一次骚扰性的攻击。
秦娇娇虽为女子，但在哈赛心中，也不是个好惹的。
安吉尔派出麾下默克，默克率领五万人直冲城门而去，秦娇娇执枪迎战，秦阳压阵，双方死斗在天黑结束。
安吉尔在帐中听了默克汇报，笑着道：“这帮男人还真是窝囊，竟然躲在城中逍遥快活，派个女子出来迎战，哼。”
哈赛提醒道：“秦娇娇不是一般女子。”
“我知道。”安吉尔翻个白眼：“你还吃了人家一枪呢。”
旧事提及，哈赛也有点不愉快。
“探子的消息还没送来，为防空城计，你不要胡乱点兵出去，就在营里待着。”
安吉尔气得龇牙，但哈赛脑子管用，这种时候他也不好唱反调。
等拿下望风城，回去再收拾这个无礼的家伙。
望风城战报送到朝堂，群臣哗然。
万万没想到，守城大危，北塔压境二十万时，两员大将竟然内讧了起来。
瞬间朝臣愤然而起，奏上林瑶光，恨不能把叛国二字扣上去。
卫衡一言不发，只是下旨让推举新的将领。
为防止林家在这个时候被人针对，卫衡下令，让殿前司和皇城司各点一队人，围了林家老宅，在林瑶光没回京前，不许府内任何人进出。
这举动，颇有点夫妻两个闹崩的样子。
卫衡入夜去了林家，原本以为林家众人会生气或者怎样，却不想一家子正在吃热锅。
众人见了他要起身行礼，卫衡急忙拦下，过去扶着林老夫人：“我这是以孙女婿的身份上门，可不能承各位长辈的礼。”
“来得正好，坐下。”林老夫人拉着卫衡就坐到跟前，旁边的林二爷跟着挪了位置。
卫衡抬头看了眼众人，个个脸上轻松喜悦，丝毫没有一点难过和愤怒。
“王爷是不是以为我们会生气啊？”曲氏笑着打趣，“要不说呢，出门打仗在外，什么情况都有，咱们也都熟练了。瑶儿这次怕是又憋着什么坏呢，她可不是个胡闹的人。”
林老夫人温和道：“她在外面，朝中的事顾及不了。那帮臣子的嘴，蔫坏，王爷还要多多担待才是。”
卫衡道：“这都是应该的。”
心中却也有些急躁，半个月前阿瑶出了望风城就没再有消息，此刻在哪，他都不知道。
被惦记的林瑶光，此刻正在望风谷的沟凹里。
两山高耸堆积成势，地形看似天然而成，但也并非坚不可摧。
望风城同北塔交战长达有二十多年时间，同秦将军谈话时才知，望风城下有座地下城，是在发动战争时，保护百姓用的。
这座地下城，知道的人年岁都已经大得不行。
加之这么多年望风城中百姓都走得差不多了，也就长久没用过。
因此林瑶光想到了望风谷，谷的南北遥望着卫国和北塔。
上次安吉尔出兵十万时，剩下的十万重兵是压在望风谷后，方便随时支援。
若是望风谷拦了去路，或是堵死，那安吉尔带到望风城的十万兵，就是笼中困兽，只能等待宰割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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