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楚屿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甚至打湿了裤子。
好在他拉着羽绒服的拉链，从外面看不出什么。
楚屿脱掉了衣服，胸前被冻红了一大片。
他叫了服务生把衣服拿去干洗了，打开了浴缸放了一池的热水。
越星疏叫了瓶红酒，放在脚边。
他赤脚踩在了厚实的羊毛地毯上，脚心被扎的有些痛有些痒。
他抱住了膝盖，看着外面的大雪，安安静静挡住了所有的不堪和肮脏。
楚屿走出了浴室，额前的头发还滴着水，他走了过来，看到越星疏脚下的红酒，眉头微蹙。
他深呼一口气，收敛了心神，走了到了："疏疏想喝酒了？"
越星疏轻摇了一下头，他说："不想。"
楚屿伸手拿开了那杯酒："不想喝，我拿走了啊。"
越星疏像是没听到，继续看着窗外。
楚屿把酒杯放到了桌子上，走到越星疏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发："洗洗睡吧。"
越星疏从鼻腔挤出一个嗯字，他站了起来，想了想说："今天你睡床，我睡沙发。"
楚屿笑着说："你睡床，我还有工作，不一定有时间睡觉。"
越星疏没有拒绝，走进了浴室。
晚上睡觉越星疏浑浑噩噩好像一直在做梦，睡得很不踏实。
早上他被楚屿叫醒的时候额头上一层冷汗。
"疏疏。"楚屿的表情有些凝重："我刚看到一条新闻。"
越星疏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心脏突突突的跳，他伸手抹了抹自己头上的汗，嗓子几乎哑到说不出话来："怎么了？"
楚屿拿出手机，放在了越星疏的面前。
是一条灰色的新闻。
昨日虎跳峡附近有六名旅客遭遇暴雪失温死亡。
世界突兀的安静下来，越星疏只能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慢慢变得急促，不受控制。
越星疏的眉心忽然跳了一下，他的手有些抖，点开了那条新闻的一瞬间，眼泪"哗"掉了下来。
因为那张图片里的帐篷，就是昨天傍晚郑智发给他的。
"我明天打算跟她表白。"
"加油！"
只有两张对了双方焦点的照片，隐藏了双方没来及说出口的爱意。
眼泪先是一颗一颗的掉，嗒嗒嗒掉在了手机上。
然后他忽然像是被一阵巨大的伤痛扼住了喉咙，爆发的悲伤找不到出口，从胸腔发出了抽动的粗喘声。
耳边像是飓风穿破耳膜，撕开了心脏。
楚屿被越星疏吓了一跳，他赶紧抱住了越星疏："疏疏，你冷静一下…我在呢，你冷静。"
他一把推开了楚屿，踉踉跄跄跑到了落地窗前，睁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外面白茫茫一片。
他的手掌在冰凉的玻璃上留下了一个带着白气的掌印，然后一点一点滑了下去。
手无力垂落，越星疏突然失声恸哭。
楚屿站在越星疏的身后，眉头拧到了一起。
看到新闻，遗憾之余也有些许痛心，但他没想到越星疏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像是被罩在一个封闭的结界里，若打破结界，越星疏也会跟着一起碎裂。
楚屿远远看着，不敢靠近，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扎进肉里生疼。
越星疏跪在地上哭了好久，从嚎啕大哭逐渐变成抽动的呜咽，直到脱力的瘫坐在地上。
楚屿走过去坐到了越星疏身边，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没有说话。
越星疏呆呆看着窗外坐了好久，终于将头缓缓靠在了楚屿的肩膀上："哥…昨晚，郑智还说要跟许欢表白。"
"那么鲜活的一行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越星疏喃喃说，眼泪又从眼角滑落，打湿了楚屿的肩膀。
"许欢也喜欢郑智的，只是她在等郑智表白，最终还是没等到。"
"就一天，一天而已。你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阴差阳错？"
楚屿伸手擦掉了越星疏眼角的泪。
"疏疏，你出车祸那天，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楚屿忽然开口了。
"当时那一地的血，我从来没想过人有那么多血可以流。"楚屿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说那一晚上的雪，为什么不能晚一天下呢？只晚一天，我们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天我去了阿灿的墓前，我答应过他下雪了就去看他。可是那天，我是去跟他告别的。"楚屿唇边扯出一个苦笑："我跟他说，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我真的要放下他，跟他告别了。"
越星疏叹口气："是呀，你说为什么要等到了错过了才追悔莫及？"
楚屿摇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一直在错过，我没有资格。"
越星疏抹掉了眼角的泪，坐了起来，他走到床边拿出自己的手机。
点开的郑智的头像："许欢其实喜欢你。"
然后他又点开了许欢的头像："郑智打算今天跟你表白的，原谅他的不够勇敢吧。"
越星疏看着那个不会有回应的界面，点击了删除好友。
"大雪会不会影响航班？"越星疏问道。
"你想回去了吗？"
越星疏眼睛肿的吓人，鼻尖带着一抹红，他点点头："我刚看到来福的医生给我回消息了，说来福可以托运了。"
楚屿嗯了一声："我问一下。"
越星疏换了衣服，看着楚屿说："哥，我出去一下。"
楚屿想问，还是忍住了："路滑，你慢点。"
越星疏应了一声，穿着羽绒服走出了酒店。
他找了一家花店，买了一大束红色的玫瑰，放在了出香格里拉的路边。
"若是表白，记得带束花。"越星疏伸出手摸了摸娇嫩的花瓣，雪地里更显艳丽。
越星疏的手指被冻的有些发麻，他搓了搓，忽然想起了那个叫周琦的男子，也不知道他到雨崩了没。
越星疏站在路边，耳边是猎猎风声，夹杂着树上的雪花，吹得他脸颊发痛。
"疏疏，刚才联系过了，如果雪不再下的话，我们今晚就可以回去了。"楚屿发来了消息。
越星疏把手机放回了口袋，对着空荡荡的马路说了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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