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星疏叹了口气,微微扭过头去。
楚屿房间的灯很亮,可是他突然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门外吹来一阵冷风,越星疏裸露的肩头缩了缩,楚屿披了件睡衣,往阳台走去。
他伸手去关门的手忽然定住了,凉风扑到了脸上,夹杂着些许的湿气。
窗外开始飘雪,今年的冬天好像来的比往年要早。
越星疏见楚屿在阳台站了好久不见回来,风往房间里灌得越来越多。
"楚哥?"越星疏叫了一声。
楚屿的手突然松开了栏杆,手指已经被冻麻了。
他回过头看了看坐在床上的越星疏,神情有些怅然。
楚屿关了门,没有进来,而是点了一根烟。
雪慢慢大了起来,簌簌落下,掉落在掌心,瞬间化成水。
楚屿被雾气笼罩住,分不清是烟雾还是哈出来的水汽。夜色很重,带着铺天盖地的凉意重重朝他压了下来。
他抬头看向了天空,无边无际的雪花落下,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像扯着絮密密麻麻将他包裹。
直到一整根烟燃尽了,最后一点猩红的火星掉落,在半空中熄灭落在了他的脚背上,没有任何的温度了。
他转身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越星疏靠着床头裹紧了被子坐着,看他进来问了句:"是不是很冷?"
楚屿点点头,脱掉了睡衣上了床。
越星疏犹豫了片刻,把自己的被子盖到了楚屿身上,轻轻环住了楚屿冰凉的身体。
温热的肌肤一寸一寸贴了过来,楚屿的心微微颤了一下,他没有动。
越星疏用手握住了他的手小声道:"楚哥,没事,我还在呢。"
楚屿心里泛出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愧疚,他反手握住了越星疏的手,轻轻拍了拍道:"疏疏。"
越星疏靠着楚屿的背闭上了眼睛,就像是小时候。
楚屿不会抱住他,也不会推开他,是他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温存。
身上一点一点暖了起来,楚屿轻轻分开越星疏的手,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关了灯。
越星疏没有睁开眼睛,他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怦跳,连呼吸都在刻意控制。
楚屿回到了床上,把越星疏抱进了怀里:"怎么还装睡?"
越星疏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将头埋进了楚屿的胸膛,他没有说话,只是偷偷扬了一下嘴角。
楚屿摸了摸越星疏的头发,在他头顶轻声说:"你先睡吧,我还有事出去一下。"
越星疏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他松开了抱住楚屿的手,点了点头。
门轻轻关上了,越星疏翻了个身躺平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应该是下雪了吧?
他突然扯出来一个悲凉的笑,叹了口气。
楚屿总是这样,温柔的包裹着自己然后在他心上割出一道道伤痕,然后说爱他。
身上的被子暖不热自己,他起身走出了楚屿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没有开灯,他看着窗外扑簌簌的落雪,浅浅笑了笑:"楚屿啊,你又在骗我了。"
楚屿把车开了出来,停在了半山腰上,外面的雪洋洋洒洒落了下去,城市灯火零星,城市中的人们在昏沉的睡意中迎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有风贯穿大脑,留下呜咽声。
楚屿无比的清醒,思绪拉扯让他的大脑和心脏发出木木的疼痛。
"阿灿,我给你带了蜜薯,还是热的!"
"这么大的雪,我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会,我们约好的,下雪天是见面的日子。"
越星灿接过了他手里热气腾腾的烤蜜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给你暖暖。"
楚屿坐在车里直到天蒙蒙亮,雪已经停了,甚至路上的积雪也已经开始化了。
他打开了车窗,一阵冷冽的寒风灌进来,刮得他脸颊生疼。
他瞬间清醒了过来,回头看了看自己和越星疏的家,开车往陵园走去。
灰白色的天空像是一抹化不开的污水,树上的枝叶被昨夜的风雪打落,只剩下灰败枯瑟的枝桠。
荒草寂寥,在寒风中萧然落魄。
墓地空无一人,楚屿只能听到自己的阒然无声的脚步。
站在越星灿的墓碑前,照片上的人还是少年的模样,就连笑容都是沉静的。
他什么都没有带,甚至连一束花都没有。
"阿灿,下雪了,我来看你了。"楚屿蹲在了墓碑前,手放在了冰凉的台子上。
寒气森森,楚屿觉得自己的指尖都被冻麻了。
"对不起,一大早没有卖烤蜜薯的。"楚屿说道:"下次我一定给你带。"
"你看,我又说对不起了,疏疏说我总在说对不起。"楚屿叹了口气:"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他。"
"天冷了,你要穿暖和一点。"楚屿絮絮叨叨说了好久的话,终于缓缓站起身来。
他看着那张黑白的笑脸看了很久,终于沉声道:"原谅疏疏好不好?也原谅我吧。"
"若你觉得我太贪心的话,就原谅疏疏,他也许真的不是有意的。"楚屿心上被压了千斤,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声音无比的沉痛:"阿灿,我要放下你了。"
"我要放下你了。"楚屿被冻僵的身体缓缓跪在了越星灿的墓前,瞬间流下了眼泪:"对不起…"
寒风凛冽,刮得楚屿脸颊发木,泪水早已没有了温度。
刺骨的寒气从膝盖一丝丝钻进他的骨头缝里,地上化了的雪水沾湿了裤子,冰凉湿重让他几乎站不起,寒风几乎要将他吹透,几只寒鸦他头顶盘旋了一阵飞向远方。
楚屿站了起来,看了看天空,阴沉沉的云压着,看上去又要开始下雪了。
"阿灿,我要回去了,再见。"楚屿叹了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寒风中转瞬即逝。
喜欢撒个谎吧请大家收藏:(m.suyingwang.net)撒个谎吧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