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莲自坐下后,不断地搅着手中的帕子。
百姓面前她是端庄得体的郡守夫人,可如今在自家屋里,只有自家人在,若不替娘家讨回这一口气,她怎么面对族人!
忍了忍,又忍了忍,终是忍不住地开了话头。
她看向许知意,笑盈盈地问:“我听说小侯爷此行来黑城是因为你闯的祸?”
此话一落,周围静了一瞬。
见王老夫人并没说话的迹象,王文卓只得连忙开口训斥:“不得胡说!”
随后轻咳了一声,才对苏珩说:“小侯爷莫要放在心上。”
苏珩目光与许知意对上了一瞬,而后思忖了一会才道:“王夫人只是替我鸣不平而已,无妨。”
王文卓见苏珩并未替许知意说话,又见二人心生嫌隙的模样,心里头松了一口气:“小侯爷心宽。”
这下离他所图之事又近了一步。
而沈香莲见苏珩不计较,眼下看许知意就更不顺眼了。
因着早已积怨颇深,心里也没再多忍,连忙坐直了身子,一口气说了个痛快。
“还真是个扫把星!连累了自己夫君不说,居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跟来,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高门望族的嫡出小姐。”
“还有我沈家一族,究竟因何定罪,怕是与你脱不开干系!”
她虽是个妇道人家,但因着生了王柠柠这么一个大才女和唯一的五岁小儿子,让她在王府站稳了脚跟,享受着众星拱月的生活。
这就是有恃无恐!
许知意却像没听懂似的,淡淡一笑后看向沈香莲,像是洞察了她的所有企图:“左右不过是些闲言碎语罢了,王夫人倒上心了。”
“侯爷为何来黑城,沈家一事究竟如何,想来王大人最是清楚不过了。如今王夫人却当众翻出来说,怕不是别有用心?
“不过王夫人也只是个妇道人家,大不敬这种事……”
说到这里,许知意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捂住嘴,话音戛然而止,不再往下说了。
既然沈香莲敢撞上来,那就先拿她开刀!
只是今日这番话,到底说得在场之人面色变了变。
无奈沈香莲是个头脑简单,虚有其表之人,完全没听懂许知意话里的意思。
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做了还不许旁人说吗?汴都能容你撒野,可是到了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你骑到我头上来!”
停顿了片刻,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不紧不慢地将其捏碎。
“要是我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早就关起门来寻个地方自尽算了,免得污了苏将军和滕将军的脸面,半夜都睡不好……”
听着二人一来二去的话,众人面色更为难看。
尤其是王老夫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面上再也无法维持淡定,怒拍了一下桌子,大喝道:“香莲!住嘴!”
尖锐的声音让王文卓端着茶盏的手也不禁抖了几下,茶汤洒落了不少。
他当然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苏珩是被宁安帝一怒之下贬来的,而沈家自然是因为自己犯了事。
这点点滴滴与这个庶女可谓是扯不上丁点儿的关系。
只是沈香莲竟敢当众妄议此事,不就是在明晃晃地打宁安帝的脸,质疑他的决定。
若是此事被传到宁安帝的耳朵里,王家恐怕要被她这么一个妇道人家害死!
一旁的明月看见抖落的茶水,连忙取了抹布上前擦拭。三下五除二,洒落水渍的地方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苏珩瞥了一眼她的动作,心中有几分了然。
见王老夫人和王文卓这副奇奇怪怪的动静,沈香莲心下一颤,眼里闪过一丝软弱和退缩。
她恐吓不了许知意,反而被她恐吓了。
为何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竟有这种威慑!
这种感觉莫名让她觉得,若是许知意要算计一个人,那个人绝对不会有好果子。
果不其然,还未等沈香莲想个明白,一个令她后怕的声音就渐渐传来。
“王夫人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
“侯爷因何缘由被贬至黑城,沈家因何事被判刑,自有圣上裁决。而今日王夫人竟敢明目张胆地驳斥这个理由,强行把错处加注在我身上,岂不是在说……”
此刻许知意连敷衍的笑也不屑于笑,就这么淡淡说来的时候,越发让在场的人觉得她冷静面容下覆盖着的森寒。
“当众妄论朝政,属大不敬之罪,王夫人还真是肆无忌惮!”
她顿了顿,目光看向王老夫人,紧接着又落到王文卓身上,语气不明:“不知王夫人此番话到底是王老夫人的意思,还是王大人的意思?”
此话落下,满堂静了下来。
就连身旁站着的小厮丫鬟们也都瞬间讶然,大气也不敢呼一声。
这番烫嘴的话语一时没人敢接。
王文卓不断地摩挲着杯盏。
他对这些内宅妇人间的争斗知之甚少,也不知该如何化解,只得把目光投向王老夫人。
唯有王柠柠,像极了沈香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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