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个情况超出我的预料。
等我的本体赶到黑塔的时候，家教正在那里手忙脚乱地照顾圣女。我沉默地看向躺在床铺上闭着双眼的圣女，她安详的模样仿佛只是睡着了，而她也确实就是自昨晚闭上双眼后就再没醒过来。
看见我的到来，家教立即停下手上的动作，双手相互紧攥着站到一旁。
我向屋内走了两步，想到今天来的是本体，于是特意把魔力又收了收。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魔力的变化，圣女的睫毛轻颤，竟是悠悠转醒。我大步上前，直盯着圣女朦胧的眼睛，试图确认她的意识是否清晰。
“魔王大人……”
圣女轻飘的声音好像一阵微风就能吹散，我眼神示意女仆，她立刻端了水上前。圣女却没有看向那伸来的勺子，用尽了力气抬起胳膊，伸向我的手。
我今天来的匆忙，没来得及戴手套，此刻见圣女要直接接触我的皮肤，下意识要躲闪。圣女却张了张嘴，执拗地继续伸着手。
看来不是因为意识不清醒没能分辨，圣女好像就是想直接触碰。我察觉到这点后，手放在了原处没动，看着圣女伸出的食指勾住了我的小拇指。
然后中指、无名指，最后她的拇指也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指尖。期间我没有感觉到任何魔力和圣力交融而产生的不适，只觉圣女的指尖寒凉却柔软。
“您、看。”
圣女仰起脸，试图抓着我的手摇晃一下，却因为实在没有力气作罢。她遗憾地叹息着，但还是对我露出那脆弱得如同干枯花瓣一样透明的笑容：
“果然会有好事发生，对吧……”
看着圣女的笑容黯淡下去，我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抓住她下垂的手。我的视线扫过放在她床头的那本《人类梦游记》和旁边一只空空如也的小瓶，微微闭了闭眼。
什么狗屎的幸运。
“魔女。”
我的出现没有让魔女吃惊，但她看见我的同时也是叹了口气：“我承认，稍微出了一点意外。”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紧：“什么意外。”
“那个人类小姑娘，比我想象得要‘凶猛’得多。”魔女无奈地笑着，拿起矮桌上的空瓶，“这里面可是一个月的量，她昨天居然偷摸着全拿走了。”
“你会预见不到这个情况？”我皱眉。
魔女瞥了我一眼：“我能看到只有‘预言’，要是什么细节都看到了，还说什么预言，直接画连环画好了。”
我无语凝咽。
“总之，她就是一下子摄入了过多的催化剂，加速了圣力的转化和与魔力的融合，身体一时间没有办法承受才选择了休眠来自我保护。”魔女解释道，“如此，我也得快一步准备后续的事情。本以为可以等到某个预言的发生，看来只能麻烦您去践行另一个预言了。”
我有点没太听懂魔女的意思，但眼下我不想关心别的：“说重点。”
“拜托您去人界加入勇者的队伍，带三株圣戒花回来。”魔女风轻云淡地说道。
“这也是你的预言？”我质疑。
“预言内容是，魔王加入了勇者小队，离开时拿到三株新鲜的圣戒花。以防您听不懂我换了个表达，仅此而已。”好像无形中被魔女给讽刺了。
但我依旧觉得不可思议：“勇者的队伍现在只缺一个牧师。”
我堂堂恶魔之王，会哪门子圣力？
“哦，意思是您不会圣力，是吗？”
可恶，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但不知为何我有一种点头就是承认自己无能的挫败感。
“我教您一个小技巧吧，或者说，障眼法。”魔女说着，抬起手，一朵小火苗在手心绽放。
“这是火魔法。”
说完，魔女掐灭了火苗，再次摊开手。一团白色的电光一闪而过：“这是雷电魔法。”
再次，魔女手里燃起一朵稍大的火焰，伴随着白色的点点星光在周围闪烁：“这是圣火魔法——当然，是伪造的。”
我有点懂了。意思就是用普通的光魔法模拟圣光的效果，但这把戏怎么可能骗过冒险者协会啊？
不等我开口问，魔女就直接解释了：“我会引导您到一个特殊的时刻，一切都会顺利发展的。”
我必须承认，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而且我就算真的要去也一定会用魔王二号，届时即便被识破也不会危及我本体的生命安全。
按魔女的预言，“特殊的时刻”在明天的下午，我只要届时使用传送门到人界就可以，她会帮我调整好坐标。
现在的我则需要找个地方练习一下我的伪·圣治愈术，以免我的失误造成预言的偏离。
我本体回到魔王城后，秘书和公爵千金都没有多说什么。她们应该已经听说了圣女的情况，但没有过问也没有指责，我也暂时没有心情解释。我在办公室里露了个面后就回到寝宫，操纵魔王二号前往伽门列家族的府邸。
“陛下？”伽门列家主提着一只皮箱正打算出门的样子，看见我来露出诧异的表情，“您这是……？”
“带我去找劣等恶魔。”我一抬手，随便掩饰了一下面容，看着伽门列家主。
伽门列家主皱着眉，倒是也没多问，把一旁的仆从喊来交代了几句后，引我上了等候在门外的马车。
“耽误你正事了？”我坐在马车上打量了一下伽门列家主，看他一身正装，不像是去见普通恶魔的样子。
伽门列家主不在意地笑了笑：“哪的话，您这边才是正事。”
眼下我懒得鉴赏他的马屁到底有多香，还有正经事问他：“S级人类冒险者的圣治愈术大概是什么水平？”
没想到我会问这个，伽门列家主明显迟疑了一下：“……您是为了……？”
“冒充牧师。”我直接说了实话，不过凭这实话他也难懂我的意图，即便真能猜到也无所谓，算他本事。
伽门列家主缓慢地点了一下头，应该还在猜，但至少回答了我：“是能将断肢以下的伤患完全恢复的程度，脏器损伤也能恢复至实现基本功能及以上。”
要是像RPG一样有血条显示就好了，我遗憾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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