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无情始终沉默无言，诸葛正我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平心而论，他是真不想管此事。
别说失踪的只不过是蔡京豢养的家奴小吏，便是蔡京的亲娘被贼人掳走，诸葛正我也懒得多看一眼！
要知道，蔡京此人乃是朝堂上一等一的奸佞，是迷惑圣上，迫使宋国国力衰败的小人。
帮他破案等同于助纣为虐，但凡心系天下的正义人士，都不会趟这趟浑水。
然而，身在庙堂为官，大多时候是不能以个人意志行事的。
尤其是在当今陛下极为宠信蔡京的前提下，即便诸葛正我想要袖手旁观，也绝非一件容易之事。
其实在来六扇门之前，诸葛正我就已经想好了，想要七天破案那是不可能的，大不了事后让陛下训斥几句，自己乖乖受着便是。
反正现在的朝局已是浑浊不堪，是非不明。
以诸葛正我为首的清流一党，早已被踢出了权力的核心，始终得不到陛下的信任。
既如此，还不如阳奉阴违一次。
态度虽然已经明确，但事儿还得派人去做，总之不要有太大的压力，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这便是诸葛正我的心思。
然而……
“世叔，烦请您启禀陛下，六扇门的全体同僚不负圣恩，七日内查出那伙凶徒的身份，无论蔡荃是死是活，一定会给蔡太师一个交代！”
无情抬头望向诸葛正我，目光炯炯，语气铿锵。
诸葛正我怔住了，他没想到无情会是这个态度？
“无情，你……”
诸葛正我蹙眉，刚要询问无情为何如此。
不料对方率先摆了摆手，沉声打断道：
“世叔，无情知道你的用意，但此刻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若我所料不差，蔡京这一招名为假道伐虢，他要寻找蔡荃的下落只是由头，实则试图在蔡荃失踪一事大做文章，将黑锅摔在您和咱们六扇门身上！”
“七日内若是无法查明凶徒，蔡京不会善罢甘休，有极大的可能会在陛下面前攻讦世叔您办事无能，甚至还会提议撤下世叔您统管六扇门的权利，将整个六扇门交由皇城司统一管辖。”
“世叔您别忘了，皇城司是汴京城内，唯一一个可以和六扇门抗衡的衙门，同时也是蔡京之流渗透最厉害的执法机构。”
“这些年若不是有咱们六扇门与之牵制不下，这偌大的汴京城内，还不知有多少冤假错案发生，不知有多少无辜枉死的百姓。”
“综上，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六扇门决不能被蔡京之流染指，这才是世叔您的底线……”
诸葛正我闻言愣住了。
他目光错愕的望向坐在轮椅上的无情，一时间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假道伐虢，假道伐虢……”
诸葛正我口中呢喃几句，最终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沉声道：“嗯，言之有理，是老夫目光短浅，没有想到这一深层的用意……”
无情坐在轮椅上，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并非世叔目光短浅，而是您这些年在陛下面前，被蔡京高俅一党打压太过厉害，心中郁垒不平，无法头脑冷静地判断局势！”
无情一针见血，丝毫不给诸葛正我留哪怕只有一丁点的颜面。
闻言，诸葛正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满的瞪了无情一眼。
“你小子，在怎么和老夫说话呢？别忘了，老夫不仅是你的世叔，还是你的师尊，你……你说话给我婉转一些！”
无情沉默不语。
他本就是个冷漠的性格，外加身体上的残疾，让无情的内心早已冰封多年，对待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
说话委婉？
那是不可能的……
“罢了，既然你已经看穿了此事的本质，那你想怎么做？”诸葛正我询问。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诸葛正我也知道阳奉阴违是行不通的。
如果一切都如无情所言，无法查明蔡荃失踪一案的真相，不单单是受到陛下责骂那么简单，还有极大的可能会失去对六扇门的掌控。
这一点是现在的诸葛正我，还有他背后清流一党，万万不能接受的。
在诸葛正我看来，现在的六扇门是一把钢刀，同时也是自保的本钱。
若是连六扇门都失去，那他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上，就真的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了……
“放下所有的案子，集合六扇门的全部力量，前往临安府彻查蔡荃失踪一案。”
无情毫不犹豫的回答。
顿了顿，无情补充道：“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找武林盟的人协助办案，毕竟临安府是他们的大本营，应该知道一些线索，对破案有利。”
“其他都还好说，但寻求武林盟帮助？这……”
诸葛正我蹙眉，脸色变得有些为难。
武林盟作为宋国江湖的第二大帮派，地位仅次于丐帮之下，实力当然不可小觑。
再加上蔡荃案的案发地点，正是武林盟的大本营临安。
武林盟有着天然的本地优势，这一点是六扇门万万比不了的。
要想在七日内破案，寻求武林盟的协助，的确是极为正确的选择，可以节省相当大的人力和物力。
但是，六扇门代表的是朝廷，是宋国正儿八经的执法机构，向一个由江湖草莽组建的帮派求援，这种事始终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万一再被有心人利用，成为攻讦六扇门无能的把柄，岂不是事与愿违？
另外，在多年以前，六扇门也曾和武林盟有过合作，合力围剿一伙以贩卖人口为生的牙子组织。
但事后六扇门过河拆桥，将功绩独揽于一身，只字未提武林盟。
正因如此，才让武林盟心存芥蒂，和六扇门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现在让他和武林盟的上层联系，再次商讨协助破案一事，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通。
诸葛正我也实在是拉不下这张老脸……
“世叔，我知道你的顾虑，但事情也分轻重缓急，和七日内无法破案，让您失去对六扇门的掌控相比，面子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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