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尤凌和袁航来到任哥汽修厂。
老板姓任，叫任红星。金鱼眼，贼头贼脑的，一看就不是个正经货。
尤凌问：“哪位是任红星任老板？”
任红星说：“找我有什么事？”
尤凌拍拍自己鼓鼓囊囊的提包，说：“黄胖子交代让来找任老板提车。”
任红星眨巴眨巴金鱼眼，问：“剩余的车款都带够了？”
尤凌拉开提包的一角，让他瞅了瞅，说：“放心吧，少不了你一分。我得先看看车。”
任红星站起身，说：“跟我来。”
说着，就带着他俩进了后院的车间里。果然，一辆刚喷过黑漆的迈腾停在里面，锃明瓦亮，已经上了古阳的牌照。
任红星得意地说：“怎么样？兄弟。这车原来是白色的，这么一打扮，根本看不出来了。”
尤凌点了点头，说：“不错。”
人赃俱在，还有什么犹豫的。袁航在任红星的身后，一把将他摁倒在地给铐上了。
他们将任红星带回军分区招待所。
二楼的一间客房，临时改成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洁白的四壁，柔和的灯光。
任红星耷拉着脑袋，坐在铐椅上。
孙剑锋主审，马又腾副审，车云舟做笔录。
“姓名？”
“任红星。”
“年龄？”
“三十三。”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知道……哦，不，不知道。”
“不说是吧？你以为，我们会随随便便叫你来吗？”
“我说，我知道，就是替他翻新车子这事儿。”
“他？他是谁？”
“黄胖子。”
“黄胖子是谁？怎么认识的？”
“我也不知道他真名，平时就叫他黄胖子，从网上认识的。”
“说具体点。”
据任红星交代，五年前，他开了这家汽车美容和修理厂。因地处偏僻，平时生意很冷清。
三年前，他在网上认识了一个黄胖子的人。对方一听他是做汽车修理的，就问他想不想长久发财，发大财。发财的途径很简单，黄胖子派人把车开过来，他只要更换内饰，抹掉发动机号，喷喷漆啥的，换了牌照，就给他一笔“劳务费”。
他一听，知道这是替被盗的车辆洗白，违法的事儿啊。
可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巨额利润的诱惑，让他成为盗车团伙的帮凶。
“三年来，你总共接手了多少辆赃车？”
“大概二十来辆吧，记不太清楚了。”
“一般都是什么车？”
“十几万的小轿车居多。他们先从网上招揽客户，根据客户需要，对方要什么车型，他们就偷什么车型。凡是古阳的客户，他们就派人来古阳偷车，得手后把车开到我这里整容。”
“他们是怎么偷的？”
“好像是有专门的工具，叫‘强开’，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怎么销赃？全部在你这里提车吗？”
“警官，千万别冤枉我。我只负责清洗翻新。他们把车辆弄过来，我一两天时间，连夜按照他们的要求，把车弄好，他们就把车开走了，至于后面是怎么出手的，我还真是不清楚。”
“翻新一辆车，他们给你多少钱？”
“这个不等，得看翻新哪些项目。喷漆要贵一些。我问过，他们的车，一辆能卖八千到两三万，得看车况。我只是赚个辛苦钱。”
马又腾问：“任红星，一年多之前，你经手的黑车，有没有一辆黄色的金龙面包，你翻新成了白色？”
“没有。买黑车，差不多都是小轿车，谁买面包车呢。”
“真的没有？”
“我怎么敢说瞎话？”
马又腾揉着太阳穴，心里话：难道又白忙活一场？虽说拔萝卜带出了泥，这个盗车案，倒是可以打击盗车犯罪，可是，与李西瑞老人的案子沾不上边啊。
正在这时，马又腾的耳机响了：“老马，你出来，到隔壁一下。”
他向孙剑锋点点头，走出审讯室，来到隔壁的房间。
隔壁改造成了一个监控室，简挺和谭若刚正坐在监控屏幕前。
简挺说：“师父，这个任红星不老实，没说实话。”
“哦……”
谭若刚让简挺回放刚才的审讯过程。
“停！这里，再回放回去十几秒！”
画面上，马又腾正在询问任红星有无经手一辆白色的金龙面包车。
“你看！老马，任红星在回答的时候，两条腿是不是有轻微的抖动？”
“嗯。”
“再往下放，停！你们再仔细观察，看，他的眼珠子，似乎转了一圈，还有，回答完以后，还悄悄舔了下嘴唇？”
马又腾看清了这细小的动作，说：“是的。这是心虚的表现。”
谭若刚又说：“还有，他的眉头也是锁着的，尽管不是很明显，你们细看，眉心拱起，眉梢下压。肯定另有隐情！”
马又腾说：“我立马再审！这家伙不老实啊。我刚才也觉着不对劲儿。”
马又腾再次走进审讯室，“啪”地一拍桌子，呵斥道：
“任红星，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我再问你一遍，你经没经手？一辆白色的金龙面包车！”
任红星双腿打颤，哆哆嗦嗦，语不成声：
“我……”
马又腾佯装无意间，瞥了眼桌子上的一沓子材料，说：“你说与不说，对我们来说无所谓；可是，你要想清楚了，你主动交代与被动查出来，量刑上差别可就大了。”
“警官，我说，我全都说……确实是有一辆金龙面包，但那确实不是你们说的黑车。”
“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在两年前，有个车主开过来一辆金龙面包，车辆已经老旧。过了两天，车主过来询问，得知需要换发动机，一算要花好几千，觉得不划算，就暂时放这里了。
过了好几个月，车主也不照面，打电话也不接，看样子是不打算要了，车成了僵尸。
正在这时，有人在网上联系，想要这辆车，但要求换新发动机和牌照，价钱好说。任红星大喜过望，从黄胖子手里弄了副假牌照，卖了三万元。
“你刚才为什么不交代？”
“刚才，你问的是黄胖子的黑车，我想着这车不是这个来路……”
“说，什么人来提的车？什么时间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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