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造谣你们最清楚！”蔡廷转而问小棠：“棠公子，皇上遇害，你却对天下臣民隐瞒真相，是何居心！”
章纵面上滑过一丝心虚，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装也要装得镇定，“蔡大人。”他仍旧挡在小棠面前，反问：“你是亲眼看见城外有焚尸的痕迹？”
“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好，既已毁尸灭迹，你又如何判定，被处理的，是皇上和晏林军的尸体？”
蔡廷眼眸一聚，面色霎然凝重几分。
章纵趁势咄咄追问：“在场诸位听你一面之词，又怎能判断，你所谓的焚尸痕迹，是出自棠公子之令，还是你伪造现场嫁祸于人呢？”
“你奉命镇守岭南，未受皇命，擅自入京，你是何居心？！”
“你！”蔡廷习武莽夫，自是没有章纵这般机敏善辩，三言两语被挑拨了情绪，险些发作之时，强制自己冷静。
只见他利落地动袖口中掏出了一封信，高举过头顶，“我并非擅自入京！此乃皇上亲笔书信，一月前，我正是收到了皇上的密令，才集结兵力，快马加鞭进京护驾，却不料还是比贼人晚了一步！”
贼人二字出口的时候，蔡廷又朝小棠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偏不倚，四目相对。
不知为何，气焰嚣张的蔡大人对视上那双沉静的双眼，竟有种凝视深渊的恐惧感。
而这一刻，段景忱在飞鸽传书中所述之事也终于明晰，潜藏在暗处的不轨之人，是岭南总督蔡廷。
段景忱登基后，蔡廷的势力备受威胁，他一直在想方设法巩固自己的地位，可是，此人小棠做过粗浅了解，结党营私他或许，弑君谋反，他是万万没有这个胆魄的。
而今是何原因让他铤而走险，胆敢对皇上下手？
此举绝不会是他孤军奋战，京城之中，定有他的接应。
小棠默默地朝四周观望，偌大皇宫，皆由晏林军镇守，御前禁军竟不见一人踪影……谢慈，勾结谋反，他算一个，其他还有谁吗……
他脑子里飞速思考着，眼下情形比他预料得更棘手，段景忱杳无音讯，他现在没有任何办法证明皇上还活着。
他看着蔡廷手中的书信，连伪证都制好了，今日看来是有备而来。
别无他法，只能见机行事。
“皇上信中，写了什么？”小棠问。
蔡廷冷冷瞥过他，展开信笺，提声对众人宣读：“妖人谋逆，朕身陷埋伏，恐危矣，若遭不测，皇位传于太子兄长遗孤，爱卿摄政，辅佐新君。”
空气凝固了一瞬，大臣们没能立刻接收其中的信息，后知后觉才感知到事态的失控。
皇上的确出事了。
而皇上遇害，大家最担心的则是江山后继无人。
蔡大人方才说的是……太子留有遗孤在世？
此话可当真？
一面是棠公子，一面是蔡大人，官员们彻底乱了套，不知该听谁的说辞。
“一派胡言！”章纵恐文武百官被蛊惑，怒指蔡廷，“你竟敢伪造圣令，太子生前未曾立妃，何来子嗣？！”
蔡廷不疾不徐回道：“妾室所生。”
“不可能！即便妾室，皇室血脉，怎会没有名分，无人知晓其存在？！”
“个中原因，我就不得而知了。”蔡廷道，“但今日，我以我向上人头担保，此次护送入京的，是如假包换的皇子，若有作假，蔡某死无全尸！”
他言辞笃定，让章纵心中不由一震。
蔡廷既然站在了这里，手下的岭南军定然也埋伏好了，一旦开战，非同小可。
章纵不敢轻易下令，他回头看向小棠，压制着怒气，“公子，此人满口胡言，如何处置？”
小棠侧目一望，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袁姑娘不在。”他浅声自语。
声音太小，章纵没听清楚，微微凑近，“公子说什么？”
小棠轻声叹气，望向远方空旷处，“那信是假的，他说的皇子，或许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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