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女子我不知，但殷城中，在下之意已经取得了殷城女子的鼎力支持，想来天下各处被世俗条规压迫，有才而不得展露的女子皆有不忿之心。”
梅十四没正面回答李天一自己是否能代表天下女子，而是转了个弯，说愿为天下女子而出头。
“你不错。”
李天一赞许点头，梅十四脑子不错，没中他圈套，仅代表自己不必说，梅十四一人肯定没资格让整个皇朝为她而开先例，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说出口，而若正面回答代表天下女子，却是言明了自己的自大自负，你都没问遍整个天下，如何能知天下女子的心意，如何代表她们？
而绕个弯，说愿为她们身先士卒，那就不是自大自负了，而是大义凛然，世人闻言都得竖大拇指，自干一杯的那种！
“不过你不必为天下女子证明了，已经有那么一位神仙女子为天下女子证明了这一切，甚至压得所有男子自愧不如。”
李天一顿了顿，道：“就连朕，也自愧不如。”
“古金国的上宫司命吗？”
梅十四一下猜出李天一所言何人，那人大名鼎鼎，她想不知都难。
“是。”
李天一颔首点头。
“不够，仕途还未对女子开放，世俗的条条框框，依旧在束缚着女子。”
梅十四摇摇头，依旧坚定。
“也是。”
李天一一想的确如此，认同地点点头。
“那么陛下，您可愿帮在下一把？”
梅十四心头不由得迅速加快，扑通扑通的乱跳，她谋划不知多少年，成败可就在此一举了，只是李天一接下来的话，却如腊月寒冬天泼了她一盆冷水，息了她心中气焰，让她整个人透心凉。
“不行。”
李天一的拒绝，对梅十四而言很是残忍，其声音宛如晴天霹雳。
“为何？”
梅十四嘴唇微颤，难以接受这个现实，随即似意识到什么，急忙开口道：“陛下，是因为在下算计渡昱与渡踔让您心中不爽，才不愿帮在下吗？在下可以为此解释，您的两位旧人也早知在下的谋划，并没……”
梅十四没说完，李天一摇头打断道：“朕自知两人心甘情愿的态度，没因此责怪你。眼界决定气度，朕若是乞丐，哪怕你与朕仅有一文钱的争执，朕仍会与你争个面红耳赤，辩论个透彻，但朕如今为天下共主，放眼的是江山社稷，你的算计在朕眼里渺不可察，哪会在意在意这些，不帮你，实则为其他原因。”
“陛下胸怀着实广阔。”
梅十四不甘心，不追根刨底问个清楚她实在难以罢休，她咬咬牙追问道：“陛下，能否告诉在下是何原因，在下怎样才可参加科考，入朝为官？”
“两点。”
李天一左手抬起伸出两个手指，逐渐弯下一根，淡淡道：“一，朕才刚为诺儿得罪天下迂腐之辈，强行立为太子，哪怕让诺儿随朕同姓作了退步，也难以改变他们心中的不满，强压则弹，再为你开一言堂，这朝廷可就容易出事儿了，其中妥协之道，想必你也明白。”
梅十四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听李天一弯下另一根手指淡淡道：“第二点，朕是可以为你抗下所有儒生的压力，一言打通你的前程未来，只是梅姑娘，你可有想过，仅凭渡踔渡昱两人的情分，够资格让朕开这金口为你得罪天下儒生吗？
当然，若是两人本身，朕还会考虑一二，可你，还多隔着一层呢！”
李天一的话终于打消了梅十四的念头，她脸色发白，多年的梦想化作泡沫，受到重击的身体摇摇欲坠，一屁股便跌坐在了地上，全不复先前的巾帼不让须眉姿态，终于显露出了独属女子的柔弱。
“难道，女子真不可以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吗？在下努力这么多年，也打不破世俗的束缚啊！”
梅十四惨笑低语。
“不，可以的，朕可以为你指出一条明路，朕帮不了你，某个人却能帮得了你。”
李天一忽又给出了希望，他可不希望梅十四就此废掉，留着梅十四还有用，刚打完棒槌，自然得赶紧喂个甜枣。
“谁？”
果不其然，梅十四闻言立马眼睛一亮，再度燃起名为希望的火焰。
“朕家的诺儿。”
李天一一指古金方向，道：“现在太子在朝廷上的尴尬处境，你可知晓？”
“自然知晓。”
梅十四感觉自己明白李天一的想法了，这是要让她先帮太子缓解尴尬处境，再让太子出面帮她？
“诺儿终究不是朕的子嗣，无龙血的他不说根基不稳了，说是没有根基更为贴切，强行改姓李，立为太子只有朕活着的时候才有人承认，一旦朕百年死去，相信不少权势官员会借此起义，拥护其余稀薄龙血种强行割据一方，天下终将大乱，此为朕所不愿看到的。”
李天一继续道：“而想要避免这一幕，就只能靠诺儿自己了，你可曾听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自是听说过，陛下您是想？”
梅十四点点头，忽然又有点听不懂李天一的意思了。
“历史上许多朝代始皇大多非有上代皇朝龙血之辈，他们之所以能坐稳皇位，自然是倚仗着泼天兵权，想要坐上天下共主的位置，除了根基外，更重要的是实力！有了实力，根基不根基的，已经不重要了。”
李天一微微一笑，说出了他的谋算，道：“一旦诺儿能在古金州收服起义的乱军成了势，掌控莫大兵权，届时大军压近殷城，自然夺了话语权，强行镇压各种不服，再加之朕在朝廷的协助，双线齐施压力，诺儿自是大有可能坐上皇位，而后改回姓顾！
而梅姑娘你，若在诺儿势微之时跟在其身边竭力辅佐，届时拥有从龙之功劳，何尝怕诺儿不会为你金口一开？想参加科举，入朝为官，成为史上女子为官第一人？不过尔尔。”
梅十四听完，心中镜湖掀起惊涛骇浪，她听到了惊天大秘，眼前的青宫帝，竟然要天下改姓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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