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无选择。
所以，应星是可以理解“砂金”这个“赌徒”的——身为奴隶的卡卡瓦夏要往上爬成为“砂金”，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能够让对方选择的道路，恐怕也是寥寥无几。
所以哪怕应星不喜欢赌博，也并不喜欢赌徒，他依旧欣赏砂金。
“尤其是，你在如此的境遇下，还能心存善念，而不是单纯以利益为重，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应星注视着砂金的眼睛，在看到对方错愕的愣神之后，露出了笑容。
“你放弃了那个【大玩具】不是吗？”
在交谈间，应星自然是察觉到，其实砂金对于自己随口提出的某个恐怖的武器也是心怀抵触的，对方也并不希望那东西面世。
打赌的时候选择那个项目，恐怕真的只是运气使然的随口一说，却没料到歪打正着了。
能够从最底层的地狱爬上来，并且还保存着一份底线和善意，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面对应星赞许的目光，砂金不自在地侧过头，淡淡开口。
“那只是因为我是个喜欢计较得失，权衡利弊的商人罢了……要知道，区区一个大玩具，可比不上你堂堂天才俱乐部#85席的友谊珍贵。”
“是吗？看来我又找到了一个你的优点——”
应星眨了眨眼睛，不置可否。
“你的眼光很不错。”
“……”
“对了，我们不小心偏题了。”
看到砂金的耳根都有些泛红，应星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这真的是动辄无数信用点谈判的公司高层的精英吗？他不过是夸了两句，对方的面皮真是薄的吓人啊！
“在面临死亡危机的时候，你的生存欲望很强烈，本能地努力活下来呢！这是具体的数据报告和你的表情分析……”
应星的手在空中一划，凭空出现了透明的版面，上面不仅有各项详细的数据，还有着当时的录像。
他手指轻点，放大当时砂金的表情。
“看，卡卡瓦夏，仔细观察你当时的表情，不用我说你都可以明白……”
“这是任何生物本能的反应吧？”
砂金看着当时自己失态的表情，一阵羞赧，咬牙反驳。
“我相信任何活着的生物，哪怕是是植物都会本能活下去！”
“当然。”
应星并没有否认这一点，而是认真地点点头。
“所以真是让人欣慰，你就算有些不太好的负面情绪，但很显然，正面的求生欲要大过某些消极的情绪。”
“……”
“所以，现在你还要继续那个据说是很危险，一不留神就会死掉的任务吗？”
应星见砂金撇过头不去看那些“证据”，一挥手把屏幕散去，转而投放了自己3D旋转模型的虚拟空间概念图。
“就像是维里塔斯说的那样，虚数空间的前景很大，并且我也信任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指定你为我的专属合作伙伴，我想公司一定也会权衡利弊的。”
应星听说过匹诺康尼的情报，在那里入梦可以进入神奇的“美梦”世界，那其中有无数有趣的现实中见不到的光陆怪离。
但是，匹诺康尼能做到的，应星的虚数空间也能做到，对方做不到的，他的研究同样能做到。
哪怕应星不知道砂金是去做什么，但把整个匹诺康尼绑在一起，恐怕也比不过他的研究。
毕竟，匹诺康尼只是一个星球的度假胜地罢了，但他的虚数空间有着无数的可能，甚至都没有地域的限制！
所以，只要应星开口，公司绝对会明白其中的价值差距，为了争取与他合作，自然会放弃让砂金去冒险。
甚至于……应星都怀疑，哪怕他没有这个大项目，只是随口说一句，以公司对“天才们”的热衷程度，估计也会满足他的要求。
砂金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只是……
“抱歉，我……不想拒绝这个任务。”
除了心中隐秘的想要和家人团聚的心思以外，砂金还有一点儿不为外人道的想法。
目前为止收到的情报，他无法确定在匹诺康尼的美梦中到底会不会真的死人。
即使有应星的虚数空间这个大项目，但这却是无法一时半会儿构建完成的，所以公司必然还是要回收“匹诺康尼”。
若是他不去，公司肯定会派其他人去，而如果派其他人去，那还不如派他。
至少，砂金觉得迄今为止自己的运气都不错，而且相较于其他人，他对于自己能否活下去并没有特别的执念。
也许应星说的对，他的本能还是想活下去的，但是，他也并不排斥死亡。
只是这些事情关系到公司的计划，而且真要说出口还让人觉得有些羞耻，所以砂金只是摇头道歉拒绝了应星的提议，却没有解释。
见状，应星叹了口气。
“你……真的确定了吗？”
“是的。多谢您的看重和信任。”
砂金心怀歉意地看了应星一眼。
他的人生中，极少收到如此纯粹的善意与尊重，也极少受到他人无私的帮助，但很遗憾，这次他要辜负这位天才的美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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