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发完微信回到屋里。
周母瞪着他：“你真的不去？”
周父异常坚决：“不去。”
周母气得咬牙，却又无可奈何：“死老头子，死犟，这么大的院子一个人住，死在家里都没人管你……”
突然，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老头子不愿意去大城市享福，正好是她向周洋开口要房子的好时机。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有所缓和，走到周父身边坐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胳膊：“老头子，跟你商量件事。”
“有啥好商量的，啥事都不你说了算吗，你自己决定吧。”周父闷声说。
周母正在兴头上，也不在意周父的态度，自顾自说道：“我那天不是跟你说过吗，让咱儿子也给咱买套楼房，咱也享受享受，我想现在就跟他说，你说怎么样？”
周父瞪她一眼：“你以为儿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他一个人挣钱养两个家多不容易啊，那宋小英要走500万，刚又被敲了100万，你这当妈的怎么这么不体谅他，趁火打劫啊……”
“你懂个屁，你是不知道咱儿子多有能耐，养两个家怎么了，他能养得起！”
说完，她又往周父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那天，他亲口对我说的，他有钱，根本不缺钱，买车买房都不是个事……”
那天周洋说的那句话，在周母自带骄傲的滤镜下，被过分解读成了她儿子根本不差钱，只要他愿意，只要不出意外，钱就会像滔滔江水一样绵延不绝。
“我是这样想的，”周母继续说道，“趁咱俩现在还有一口气，还能在儿子跟前说上话，咱能多要点就多要点，以后咱俩走了，也能给咱闺女多留点财产，要不就凭她那没出息的男人，啥时候才能熬出头？咱现在不要，以后咱儿子挣的钱还不都好过关欣那小贱人了？她要是把钱都花在两个孩子身上还好说，我就怕她贴补她那穷娘家，你看她父母和她那弟弟，没一个好东西，简直就是一群狼！”
“要说你说，我可张不开这个口，在老房子里住得好好的，买什么楼房，这不没事找事么……”
“我说就我说，什么都干不成，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周母说完，拿起手机去了卧室。
她得酝酿一下，还得找个僻静的地方，跟周父在一起，太影响她发挥了。
她拨通了周洋的电话，语气兴奋又激动：“儿啊，我都收拾好了，明天就让你妹妹去给我买火车票，哎呀，终于能天天抱大孙子了，我高兴得这几天都没睡好。”
“好，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们。”周洋说。
“唉，”周母叹气，“什么你们我们，就我一个人去，你爸他非不去，他说去你那儿住不惯。”
对于这个，周洋早有心理准备，以前跟宋小英在一起时也是这样，每次吵吵要来的，都是周母，周父根本没那么积极。
他嗯了一声：“我爸不愿意来就算了，你交代一下我妹妹，让她多照应着点。”
周母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悲戚：“你爸都72了，身体也不太好，天一冷这腿关节，腰背什么的都疼，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我真是不放心，万一下个雨下个雪的，晚上去个厕所都害怕他滑倒摔跤，儿子，我想……你要是……手头宽松点的话，给他买套房，屋里有暖气，上个厕所也方便……”
周洋瞬间愣住，他没想到周母会给他提这样的要求。
在老家买房他从来没考虑过，他这一辈子是不准备回去了，孩子们更不可能回去，有那一个院子当落脚点就够了，买房不是浪费吗。
见周洋没说话，周母赶紧改口道：“儿子，你要是为难就算了，就当我没说，反正我跟你爸已经70多岁了，还能再活几年，买了也住不了几年，就这么着吧。”
挂断电话，周母胸有成竹地笑了，以她对周洋的了解，只要他手里有钱，这事百分之八九十能成。
确实是这样，周母还真猜对了。
挂了电话后，周洋心里思前想后，越想越惭愧。
他大学毕业后留在这座城市打拼，如今快20年过去，不说有多成功，但在同龄人中也算是混得差不多的。
可他给父母的却很有限，陪伴少得可怜就不说了，物质上给的也不怎么多。
除了每月给点零花钱，过年过节买点东西包个红包，再无其它。
以前他光想着自己不回老家住不需要买房，从来没想过父母年纪那么大了也需要改善一下住房条件。
今天周母的话一下子刺到了他的痛处，是啊，父母都年逾古稀了，还能再活几年？到时候他想尽孝也怕是没机会了。
他不想自己将来像书里写的那样，有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
以他现在的经济条件，在老家给父母买套房，他完全可以拿得出来。
小地方的房子也不过四五千一平，买100平才四五十万，加上装修100万足够了。
而这点钱，在这座城市只能付个首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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