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腊八就到了，内务府和御膳房从凌晨就开始忙了起来，好几锅腊八粥同时熬制，御厨亲自调制，看着火候。
萧弘毅很早就起来祭拜，忙后之后天色也才灰蒙蒙的，回到御书房偏殿，谢常安居然也洗漱好了。
“吵醒你了吧？既然起了，我们一起吃早膳。”萧弘毅让冯公公传早膳。
端上来的是两碗腊八粥，腊八粥由芸豆、豌豆、小豆、豇豆、绿豆、小米、黍米、大米、高粱米掺和在一起煮制而成，桌上还放了几碟玫瑰、桂花，和桂圆肉、杏仁、桃干等果脯……
一时间，谢常安看得愣住了。
腊八这天，萧弘毅特意来陪自己吃腊八粥。
“怎么，看啥了，没吃过腊八粥？”萧弘毅拉着谢常安坐下。
谢常安抿着唇，眼眶有些热，道：“陛下，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萧弘毅见谢常安看着早膳的腊八粥神色不对，顿时有些明白了，取笑道；“一起吃个腊八粥就感动了？”
谢常安整理了一下情绪，道：“陛下有心了。”
萧弘毅往腊八粥里面撒了些桂花和桂圆干，递给谢常安，认真道；“怀瑾，朕的后宫空着，身边也就你一人，腊八节本就应该与你一起吃腊八粥。”
谢常安沉默，按礼节，这本是皇帝与皇后共进的腊八粥早膳。
萧弘毅怎会不知，他继续说道：“怀瑾，朕从来都没有想过将你一直这样无名无分的放在身边……”
谢常安猛地抬眸，惊愕的看向萧弘毅。
萧弘毅心中一叹，顿时有些气恼，道：“怀瑾，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与朕名正言顺？”
谢常安喝了一口腊八粥，谷物颗粒分明，甜而不腻，可到最后，却有一丝的干涩。
他不是没想，是不敢想。
萧弘毅是一国之君，并不能像世家公子或者寻常百姓一样纨绔胡闹，尤其是在子嗣方面。
家事，亦是国家大事。
国之根本！
萧弘毅见谢常安的嘴突然跟个蚌壳似的不开口，只低垂着头掩去神色，埋头喝粥，顿时一股无名火气在心中燃起。
他强忍几分，胡乱将手边的粥喝完，见谢常安还是老样子不吭声，有些压抑不住心中的火气，他怕自己失态，恶语伤人。
“朕先出去吹吹风，里头太热了。”
谢常安僵硬的一手捧着粥，一手拿着汤匙，眼睁睁的看着萧弘毅大步离开，依然咬着牙没有一声挽留。
直到萧弘毅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谢常安才转头，看了一眼萧弘毅的那碗粥——都喝完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即使已经饱了吃不下了，他还是一口一口的吃干净才放下。
“臣想了，会不会就僭越了？”
“臣想了，是不是就可以成真？”
“臣想了，就可以当皇后吗？你就可以不要子嗣，置天下百姓不顾吗？臣……也是自私的……何尝不想呢……”
他也不是圣人！
谢常安咬着牙，楞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却猛地将桌上的碗筷扫落在地，吓得一旁的内侍宫女不知如何是好。
“大人……”
谢常安微微仰头，闭目，而后沮丧万分。
“收拾了吧，我想静一静，你们离远一点。”
这是谢常安入宫以来，第一次发脾气，隐忍和克制。
午膳，谢常安等了许久，没有等来萧弘毅，他忍不住的开口问了内侍：“早朝还没结束吗？”
“今日陛下封赏大臣，估计会晚一些，大人要不先吃？”内侍谨慎的回答。
“再等等。”
这一等，就到了未时。
内侍实在看不下，进出几回打探消息，匆匆回来禀报。
“大人，陛下去了太后那边，今晚太后设了家宴，大人先吃一些吧。”
“家宴……”
谢常安喃喃低语，顿时没了胃口，他挥了挥手，让人将饭菜撤了，转身回了后殿。
萧弘毅走出大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脾气发得有点莫名其妙，本来是很美好的一天，结果被他搞砸了。
他和谢常安两人的事，隔着身份，本就不是谢常安能想怎样就怎样的。
即便他再想让两人在感情上势均力敌，但君臣有别，他居然用这个来质问为难他。
“该死的！”
萧弘毅转身就想往回走，却被冯公公提醒：“陛下，早朝的时辰到了，今日要还要封赏腊八粥，可不能误了吉时。”
萧弘毅瞪了一眼冯公公，无奈只能先上早朝。哪知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早朝迟迟不能结束。
等他腾出时间，太后那边又来了传唤。
萧弘毅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心头压着一股火气，以至于在家宴上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今日的家宴是苏太后张罗的，除了皇帝，宫外的萧南柔夫妇、萧丹柔夫妇，永昏侯萧弘烈，苏太后还邀请了燕亲王府的燕弘铭、燕如飞兄妹。
皇家虽然明争暗斗，家宴面上却其乐融融。
苏太后将人招呼在一块，有些惋惜道：“若是慎儿在，这一家也就算是齐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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