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的布很难得，光有钱没有票都不行的，一年到头只有过年过节身衣服，家里孩子多的，也不一定每年都有，不然怎么说缝缝补补又三年呢，都是小的捡大的穿。
赵思娣的衣服就是捡姐姐穿过的，她自己是没有过新衣服的，周素芬可不舍得给她做。
不过自从赵媛媛和赵金宝上学之后，赵招娣也没有新衣服了，直接把麻袋拆了让她套着穿。
别说，这个年头套麻袋真不是一件稀罕的事情。
麻袋虽然做的糙，但拆开裁成裤子外衫也是可以穿的，就是胳膊肘有点刺，但又不是不穿小衣，穷苦人家没那么多讲究。
不过比起麻袋，尿素袋才是真正走俏的，供销社里都是抢着要的好东西。
那尿素袋是化学纤维做的，也就是常说的尼龙，质感比起布料也差不多，却是结实得很，还不要布票，一个袋子能做一条半裤子，多的是人喜欢。
周素芬想着，既然尿素袋都可以做裤子了，那麻袋也不是不行。
于是，思路就这么打开了。
原先要给赵招娣做衣服的料子也给省下来，直接收了两个麻袋扔给她自己做。
什么，不会？
没有不会的，不会就别出门了，光着身子吧。
赵招娣不得不屈服，只能套起麻袋。
她后面的两个妹妹连旧衣服都没有了，只有旧的麻袋。
是的，就算是麻袋，周素芬也没有给她们一人做一身，都是直接扔了过去给大的折腾，小的就捡大的就可以了。
赵思娣上辈子也套了很久的麻袋，直到赵媛媛读书了，才捡了赵媛媛不要的旧衣服穿。
但这旧衣服也不是白捡的，赵媛媛给她旧衣服，她得帮赵媛媛洗衣服，然后，她就真的给赵媛媛洗了很多年的衣服，谁叫她没有自己的衣服。
后来，哪怕家里的条件逐渐好起来了，但是她也还是捡赵媛媛的旧衣服穿，因为那会儿赵媛媛的衣服也越来越高级了，就连不要的旧衣服都比她得的料子好。
上辈子是没得选，这辈子有空间聚宝盆，赵思娣绝计不要赵媛媛的旧衣服，也不想给她洗衣服。
明明是堂姐妹，却因为家里偏心，得像个佣人一样伺候她，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这些天，赵思娣基本没有好好上工，慢悠悠的去把前些日子晒的藤条收了，又花了些的功夫打了一个背篓、两个提篮，都是好拿取的收纳工具。
空间只有一平米，东西一放进来，顿时有些紧凑。
不过这种满满当当的感觉，才恰恰能给她安全感。
空间里的粮食她都不动了，尽量在家里吃。
这些粮食她都先收着，等有机会了，她就拿去跟人换些布料，就算做不了外衣，做些贴身的小衣也是可以的，到时候麻袋一套，谁知道她里面穿的是什么。
不过，她想的是好好的，结果，隔天连麻袋都不见了。
虽然是麻袋，但是数量也是不多的，她们每人就得两套，一套穿着，一套晾晒，这套换下来马上就得套上另一件。
赵思娣正打算去冲洗，怎么找都找不着了，黑着一张脸，“谁拿了我的衣服？”
赵老婆子头都不带抬的，“自己不老实放好，赖谁啊。”
不止是她的，连赵来娣和赵招娣的麻袋衣服都不见了。
她们家的衣服都是晾在自家院子的竹竿上的，整整齐齐的搭在一起，别人的都好好的，就只有她们的麻袋衣服不见了，想来就生气。
此刻，赵来娣和赵招娣也回来了，看到空空如也的竹竿，冷笑了一声。
赵思娣想也不想就知道谁干的，在院子里大喊，“赵金宝！！”
赵老婆子被吓到了，一个蒜头就扔了过去。
“做死啊你，乱喊什么，你那破袋子谁稀罕啊，金宝有的是衣服。”
偏偏她话音刚刚落地，赵金宝就兴奋的拉着东西进来，“奶，我今天捡了好多柴禾。”
赵金宝从小到大就没干过活，偏他还嘴馋，这一次家里没了十几块钱，早就断了他的零用，嘴巴寡得不行，就想找糖吃。
村里能要到钱的路子不多，他能做的就是捡些柴禾去换糖。
但是赵金宝压根就没干过活，背不动，就想捆起来拖着走，这样总省力气了吧。
可是这捆东西的藤条他也没找着，经过院子的时候，忽然就看到了堂姐那几个麻袋衣服。
这麻袋衣服，在做成衣服之前可不都是麻袋吗？
他要找东西装柴禾，那麻袋可是正正好的，拽在手里也不会割得手疼。
不过麻袋衣服可真没有麻袋好使，赵金宝又拿了剪子拆成几块，打成长带子，拖着走，不得不说，真是省了好多力气。
赵金宝换了糖，拖着那几条长带子就回家了。
赵招娣见到自己的麻袋衣服被剪成这样模样，怒气上头，“奶，我们也只有两件麻袋衣服换洗，现在被赵金宝捡成这样，还怎么出门？”
赵老婆子也没想到打脸来得那么快，被孙女噎了一下。
但她也不相让，“怎么就不能出门了，现身上不还有一件吗？”
好些人家还没衣服出门呢，给她个麻袋还不知足！
还天天换洗，村里哪有那么勤的，真是麻袋都给她洗破了，糟蹋东西。
赵来娣越发温柔，声音能滴出水来。
“奶，你也说了，金宝有的是衣服，坏了就坏了，赔了就是。”
周素芬不同意了，呛声道：“那金宝的衣服是金宝的，有你什么事了，你一个丫头配得上那么好的么？滚一边去。”
赵来娣低着头，那股苍白的恨意涌上心头，轻轻的笑了。
孙秀丽把那破带子扯了回来，“嫂子，这孩子还小，他也不是故意的，金宝还以为那是麻袋呢，才拿了用的。我改天再要两个袋子回来，你再给三丫头裁一身好了。”
人小，不是故意的，觉得是麻袋。
每一句都踩着在赵思娣的痛处。
偏偏周素芬还一脸坦然，“没事，坏了就坏了，谁让他们不收好，不然金宝也不会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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