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时家大宗一脉举家迁往朝隍。
燕南都督府三千侍卫护送。
二房那个老爷原本只是燕南的从六品录军参事,想必是朝隍里头听闻时傹不日便得任玄隍卫指挥使一职,是以卖了个面子,给二老爷提了提,如此一来便是时府一个不落的都得去。
就连那些个仆人也要带着走,在朝隍那等地方手下的婢子奴才一不留神便能让主家满族皆灭,是以用了多年的家生子是最好的。
大凌氏因着这马车的顺序一时捉摸不定,是以整日都在焦头烂额。时傹辈分年纪都小,在时家孙辈男里排行第四,却又是官职最高,是以这马车,谁在前头都不好。
时傹只去瞧了一眼,便说:“随便坐。”
这便好办了,时傹发话,那便是不听也得听,谁也不敢寻他再去说什么‘不合规矩’。
在时家,时傹便是规矩。
可供人坐的马车,主君、公子四辆,正室、时家女三辆,妾室一辆,通房三人一辆,仆从八人一辆。
拉货物的便不忌了,倪姷瞧见后头马车上什么床榻,屏风都有,真真是除了府门全搬走了。
白降等人把东西全收拾好时,拢共也就五个箱笼,凝云又找人把那些大件都搬回了倪府,因着搬家整个时府慌乱不堪,是以也无人指出倪姷的不是。
倪姷拉上马车窗帘,道:“算着日子,待咱们入了朝隍城,想必春闱已过公示了。”
白降给倪姷削着梨子,道:“到时候便可知晓三位公子考得如何了。”
白降所说的三位公子,便是谢子青,李武的儿子李乘风及另一位名叫君辽的男子。
倪姷办事儿很是谨慎,这三位,互相并不知晓彼此的存在。
除了这几位,三年前倪姷也送了两位参与科考,都考得不错,且已在朝为官。
对于那些商贾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自家子孙能入朝为官更有吸引力的了。
凝云歇了好一会儿现下已去赶马车去了。
楠云在一旁继续缝制衣衫。
倪姷为了不让自己的宝贝淋雨还从倪府拉来了一辆没有任何雕花且宽敞的马车,也足够放箱笼和供两个婆子歇息。
倒是不必如其他人一般,为了搬动那些床榻屏风只能用板车,再盖上油纸油布。
从时傹回来到启程这几日,时傹竟没来烦倪姷,倪姷也乐得清闲。
“倪姨娘。”
倪姷听到霍平说话,便掀开帘子看去,“霍侍卫,可是都督有事儿吩咐?”
霍平坐于马上,颔首道:“都督遣了属下来找您拿一件东西,您在花府时说您为都督做了虎皮臂鞲,不知可做好了?”
倪姷笑了笑,“妾身早已做好了,只是瞧着都督近日都在忙,是以一时忘了拿给都督。”说完又朝白降道:“把箱笼里的虎皮臂鞲拿来。”
“是。”白降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从马车内的小箱笼内找出了那对虎皮臂鞲递给霍平。
霍平接过,再次颔首而后便朝前去了。
那一日倪姷可不是胡诌,她箱笼里什么皮的臂鞲都有,正是打算时不时便给时傹送上一副。
做人妾室,还是得‘上心’些。
*
行了五日,日日都有客栈驿馆可以住宿。
只是今夜想必是只能露宿了,车队太长,还有老太太这个长辈在,是以行车更是缓慢,总不能每一次都来得及赶到城镇。
偏偏时傹谨慎多疑不走水路,这陆路便就更慢了。
天色眼看便沉了下来,随着打头的马车停下,后头的马车也陆续停了下来。
郭权吩咐小厮来一一传话,说是时傹交代,成了婚的自己安排自己院儿里的吃食,未成婚的便和老太太一块儿用。
倪姷下了马车,朝凝云道:“你去与夫人说一声,便说咱们院儿里的自己弄。”
凝云颔首,“是。”
倪姷瞧着从后头马车上下来走近的李婆子和卢婆子,“你俩去找用金漆画着一口锅的箱笼,从里头拿两个煮锅来。”
“是,姨娘。”
白降从不远处过来,道:“姨娘,这小路下去便是一条小溪,咱们可以烧些水把水囊装满,还可以洗排骨。”
倪姷点头,“去把菜找出来,再把米给淘了煮上。”
“是。”
楠云从马车底摸出一把折叠椅子,放置在一棵树下,“姨娘,您先坐会儿吧,奴婢去帮你把马车铺好,今夜您得在马车内歇息,得换上厚实些的被衾。”
“去吧。”
几人都不会做什么像样的饭食,两个粗使婆子更是只会做些烙饼。
倪姷可不愿委屈自己。
在上一个镇子里便遣了白降去那等农妇卖菜的地方寻农家买了好些腊排骨,又买了些便于在冬日里存放的白菜。
富庶人家很少会腌制什么腊肉腊排骨的东西,他们也瞧不上,觉得那些东西上不得台面。可别瞧着是农家的腊排骨,这东西可不好买,排骨肉少、价贵,一般农户是舍不得买的,更何况要放很多盐来腌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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