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牛脸色变了又变，在众人面前被媳妇打脸，这在村里还是从没有过的先例。
他磨着后槽牙，指着正捡黄豆的严松林，阴沉说道：“他不是好好的吗？你又发什么疯？”
“那，呜呜呜……那是，那是耗子药啊！！！”
她使出全身力气吼道，扑去儿子身边，一手打掉儿子手中的黄豆，哭得撕心裂肺。
“什么？？”
众人听了脸色大变，但看着好像没什么事的孩子，又有些怀疑。
“松林他娘，你是不是搞错了？”
“对呀！要不松林这孩子怎么可能半点事也没有？”
严大牛却一把扯起她，噼噼啪啪就是几个响亮的耳光，“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事，老子弄死你！”
“赶紧，赶紧去把严四齐叫过来！！”
“对！叫大夫！！”
肖氏仿佛没有感觉到耳光落在脸上的疼痛，一把抱起还想去够黄豆的儿子，就冲出了山洞。
“四齐！严四齐！赶紧救救我儿子……”
众人还是不太相信，纷纷说道：“你们就是太多心了，我看孩子什么事也没有，何必花那冤枉钱。”
“四齐他那老娘，你也不是不知道，这胃口是越来越大了！”
“就是，在乎孩子也不是这么个在乎法……”
你一言我一句，吵吵开了。
肖氏猩红着眼，嘴角露出一抹疯狂地笑意，“这黄豆，可不止我家林儿一人吃了……”
她伸出手指，一个一个指了过去：“你家老大，你家小儿子，还有你家的小孙子，你家两个弟弟，他们都吃了……”
被点中的几人，脸色立马就变了！
没点中的，仍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牛娃子，我看吃了耗子药的，应该是你家这新媳妇，那吓人样，和那叫什么鬼娘子的，有得一拼了！”
随着他话音刚落，周围几家的孩子就像商量好了似的，通通在地上打滚，抱着肚子不住的喊疼……
没多久，喊疼的声音就弱了下去，嘴里开始吐白沫，瞪着白眼珠子，时不时还咳嗽几声，好不可怜。
众人这才相信肖氏的话，一脸煞白：“真，真吃了！！”
严四齐正好住的离这儿不远，正晾晒草药的他，被严大牛的大嗓门给叫了过来。
一听吃了耗子药，他立马吩咐大人给孩子抠嗓子眼。
一旁急得直跳的大人，这会儿啥也顾不上了，哪怕正挖着野菜，两手泥巴也来不及洗，急忙掰开自家孩子的嘴，不住伸手朝里捣弄……
肖氏手中的儿子被严大牛一把抢过，使劲掰开孩子的小嘴，那双比他脸还大的手，恨不得从人嘴里直掏到胃里。
肖氏看得心疼，一把推开他，用自己的手掏弄了半天，也没让他吐出来。
严四齐掰开这个孩子的眼睛看看，又去那个孩子的手腕处摸摸，越看脸色越差，不停地摇头叹气。
“严四齐你快过来看看，林儿这也吐不出来呀！”
严四齐头都没抬：“我过来也没啥办法，孩子本就体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吐不出来就给他灌些水，灌了再抠嗓子眼……”
话音刚落，又响起一片碗碟磕碰的响声。
经过一番鸡飞狗跳，六个孩子中，只一个六岁多的活了下来，剩下五个，全都一命呜呼，当晚就全断了气，包括严松林这个刚满三岁没多久的可怜娃。
他年纪最小，头一个咽气的就是他。
肖氏呆呆地抱着儿子的尸体，神情木然地在山洞口的地面上，坐了整整两个时辰。
旁边或坐或站着其他几个孩子的父母，无一例外，全都在朝她讨要一个说法，明知道家里有一个孩子，还弄来这种丧良心的耗子药，弄来了也不放好……
万变不离其宗，都是钱的事儿，孩子没了，就得赔银子！
肖氏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唯一会动的，就是那只轻拍着严松林背部的手，众人见和她沟通不了，也理解她的丧子之痛。
便不再跟她瞎逼逼，直接越过垂头丧气靠在山洞口的严大牛，进了山洞，对着还完完整整堆放在那儿的行李下手。
严大牛阻止不了，只能看着他们你一包我一包提走，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家当，眨眼之间，又是空荡荡了。
时不时看向山洞外，灵魂出窍一般的媳妇，他狠狠捶了自己的头，五个活生生的孩子，就因为他的一时疏忽，全都死了！
剩下那一个，也是奄奄一息，全凭一口气在那吊着。
他，罪过大呀！
“媳妇……”
天色已经不早了，他来到肖氏面前，看了看她生无可恋的脸色，轻声呼唤了一句。
“林儿他已经走了……”
“你，你别太难过，咱们努努力，明年争取再生一个……”
肖氏听到他的声音，拍打着的手一停，抬眼间，吃人般的眼神朝他射了过去。
“再生一个？”
严大牛被她眼神吓了一跳，愣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对，再生一个！说不定，林儿还来找你做娘亲，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对你们娘俩好的……”
他这话一下子就刺激到了肖氏，她把怀中的儿子放在地上，一蹦就跳了起来……
“凭你也配！老娘辛苦带到三岁大的儿子，都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活生生被毒死！”
“原本该死的是你！你怎么不去死？死的为什么不是你？我的林儿，我的林儿和那么多孩子，都是给你挡的灾呀！”
“就你这懒得像条粪坑里的蛆样儿，一天到晚，只知道趴女人肚皮上的窝囊废，家里一粒米没有，一个铜板也掏不出，还想我给你生儿子？”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我就是给猪生，给狗生，也不给你严大牛生！”
严大牛被她骂的脸色难看，露出狰狞之色，一脚就踹了过去。
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我怎么你了？”
“当初，可是你自己上杆子贴上来的，我严大牛就算是团烂泥，也轮不到你来嫌弃！”
“这会儿嫌弃了？”
众人听到声响，连忙出来，拉架的有，看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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