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个眼神都没给这几个呆头鹅，穿上了手臂上搭着的大衣，就是季语明寄过来的那件。然后从楚一宸手边拿走了吉普车的钥匙。
她们今天忙着呢，先要去打扮楚妈妈，还要去赵家接马素英和方玫方柔，晚上还要吃饭，还要跳舞。季奶奶还给小婉预订了生日蛋糕。
两个人走后，还留下了一股香气。啊，居然还喷了香水？
几个男人眼巴巴地看向季爷爷。这么好玩的，不带他们玩？
季爷爷一开始还不想搭理他们，被他们盯得实在受不了了，一边翻着报纸，一边说：“急什么，她们收拾打扮早着呢，咱们晚会儿再出门。我跟你们说，你们只能看，不能说什么啊，要不然她们玩不尽兴，你们还要挨收拾。”
全不管几个人听了更加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
小婉本来以为楚妈妈会很抗拒去老莫并且要跳舞的事，谁知道她一口就答应了，还让季奶奶等着她，她去换衣服。不过这十年来她也没几件好看的衣服，裙子更别想，只是把臃肿的棉衣脱了，换了一身黑色长衣长裙，脚上也穿了一双皮鞋，外面套了一件呢子大衣，还化了个淡妆。
看小婉有点吃惊的样子，楚妈妈说，当年苏联专家在的时候，哪一周不跳两回舞啊，就这些年没跳而已。
同样的，方玫和方柔让马素英换衣服的时候，马素英也一个哽都没打。谁年轻时还没跳过舞似的。也就现在的年轻人们没赶上好时候没跳过。谁年轻的时候还不是跟朵花似的。
她高高兴兴地穿上了新买的衣裳，梳了头发，化了淡妆，还往自己胳膊上套了一只玉镯子。方玫虽然肚子大了，也还是穿了一条宽松的长裙，外面套了大衣，方柔心里也是个爱玩的，这几天也专门做了条白色的跳舞裙子，外面套了件红色的呢子大衣，把朵朵扔给了赵青瑾，坐上了季奶奶开的车一起去了老莫。
她们这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长相都很出众，就算是进老莫，也是很耀眼的存在。
季奶奶早就订好了菜，还要了一瓶红酒。除了方玫，每个人都要喝一点。
优美的环境，好听的钢琴，美酒佳肴，几个人很快都酒上了脸，脸上都红扑扑的。
她们也都放开了，小声地互相说着话，嘀嘀咕咕地，不时还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周围的人都看她们。
她们后面不远处，坐着一桌鬼鬼崇崇的人，一直盯着他们。
原来就是家里那群男人们。
赵青瑾把孩子扔给了自家爹，也赶了过来，一来就看到了这堆人，哭笑不得地加入了这一桌。
他问季爷爷：“咱直接过去跟她们一桌不就好了嘛。红旗你也不去跟你女朋友坐在一块儿。”
几个人都嘘他：“你小声点，她们兴致这么高，说好了不带咱们玩儿，你现在过去，是想找死吗？在旁边看看得了。你看吧你看吧，一会儿就有人来请她们跳舞了。”
原来这时美女们已经吃完了主菜，撤下了盘子，甜点还没上来，大家都拿着红酒杯学着季奶奶转着玩儿。趁着这个空当，就有人按捺不住了，纷纷走上前来请她们跳舞。
季奶奶别看年纪最大，但是气质也是最出众的，穿着合身的旗袍，外面还搭着一条羊绒的披肓，银白色的卷发上还别着一枚珍珠发夹，光坐在那儿，就是一副画。最先被邀请的也是她。
她刚欠了欠身想婉拒别人的邀请，手却被人抓住了：“不好的意思，这位美丽的女士有舞伴儿。”
她回眸一看，果然是季爷爷。
个老不死的，她还以为这老东西不吃醋呢，这会儿才过来。她一边侧过头去偷笑，一边把另一只手搭在了季爷爷的肩膀上，歉意地朝那位客人笑了笑，就跟着季爷爷旋进了舞池。
见季爷爷动了，那一堆男人们也都纷纷走了上来。
楚天雄搂住了楚妈妈，就如同刚认识时那样。方玫肚子大了，赵青瑾就陪着她坐在桌边头对着头说闲话。楚红旗当然带着方柔跳，不过方柔跳得很好，他却不太会，跳起来跟个僵尸一样，动不动还踩方柔一脚，方柔也不嫌他，只是红着脸笑。林大军也不会跳，干脆马素英就跳男步带着他跳起来。
就剩小婉和楚一宸了，楚一宸向小婉微笑鞠了一躬，把她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带着她就旋起来。小婉一开始还紧张，不知道是喝的那点红酒还是气氛的原因，很快就放开了，在楚一宸的带领下摇曳着舞步，旋转着，跳跃着，从上面看，大大的裙摆转起来，就像是一朵漂亮的花。
跳了一曲又一曲，累了就坐下来吃蛋糕，喝红酒，聊天，季爷爷兴致来了还上台给季奶奶唱了一首歌，赢得了一片掌声。
大家直到深夜才尽兴，各自回家去。
小婉觉得，这可能不是最幸福的一个生日，却绝对是最尽兴的一个生日。
这些人开心的都把季语明忘到爪哇国去了。
季语明在遥远的莫斯科，正忙得直冒火星子。
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脚踏实地想做件事这么难。
虽然国家把员工，场地，菜单，进货渠道什么的都给他安排好了，还是有很多事要忙。
他一边还坚持着卖卤肉，就在正在装修的店门口卖，一边还要忙着装修，跟苏联装修工人天天吵架，还要跑各种开店的手续。苏联的冬天又那么冷，他天天在外面跑，冻得眉毛睫毛和鼻孔里都是白色的霜。莫斯科音乐学院又要开始审核考试了，他又要准备考试，还想考钢琴和作曲两个专业，他的俄语又不太过关，现在属于能听能说不会读不会写的状态，白天忙一天，晚上还要学习学很晚。
他都想放弃音乐了，但是大使馆的人让他一定要坚持，在工作上也是一重很好的护身符。
他心里也舍不得放弃，他还是热爱着音乐的，只能咬牙坚持了下来。
就是想家，疯狂地想家，想祖国，想爷爷奶奶，想小婉，想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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