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了大概一个小时，等到脚上的水迹干掉后，林婉婉穿好鞋袜准备下山。
陆野突然靠过来，取下了她头上的草帽，又放了个东西上来，很轻，还有一股很淡的香气。
“唔？”林婉婉歪歪脑袋，疑惑地问：“什么东西？”
“花环。”
陆野往后退两步，目光沉沉地看过来，轻声回答。
小姑娘如墨般的头发上顶着他编织的花环。
阳光从身后照下来，打在她身上，增添了几分柔和感，微风拂过，吹动耳边散落下来的发丝，纯洁又漂亮，像是花仙子。
林婉婉瞪大美眸，语气诧异：“你会编花环？我要看看。”
说着取下了头顶的花环。
花环就是用草地上的野花编的，姹紫嫣红，非常好看。
“陆野，你的手好巧哦，编得好好看诶。”
陆野眉梢轻轻上挑，瞥了眼陆英手里拎着的，相比之下粗糙了好几倍的花环，笑而不语。
林婉婉重新将花环戴在头上，笑意盈盈，娇声娇气地问他俩：“好看吗？”
陆英用力点头，抢先一步回道：“好看！婉婉最好看！”
慢一拍的陆野：“……”
这是亲妹子、这是亲妹子、这是亲妹子，不能骂。
他深吸一口气，闷闷地嗯了一声。
“很好看。”
林婉婉心满意足，手里捏着草帽，催促陆英也把花环戴上，然后哼着小曲儿继续走在陆野身前，任由他笼罩自己，拨开两旁的野草，原路返回。
返回途中，林婉婉看到了山脚另一边有些破烂的房子，多看了两眼，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人住。
“那个房子，里面还住着人吗？”她有些惊讶。
因为实在是太破烂了，墙面裂缝有她手腕那样粗，看起来很不牢固。
陆野抬眸一瞥，眸色微沉，“嗯，那里原本是牛棚，后来因为离得太远，搬到了村头，这里就废弃了。”
“前两年别地儿送来几个人，说是到我们这边进行劳动改造。”
“他们就住在这个废弃牛棚里面。”
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起伏。
林婉婉瞬间反应过来，眼底带了点同情。
她知道了，这个特殊的时期，大批干部以及知识分子被下放农村劳动改造，比知青惨得多，什么脏活累活都会丢给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吃不饱穿不暖住不好，身体和心灵都会受到极大伤害。
林婉婉收回目光，刚才还雀跃的脚步突然沉重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
刚好到了下工时间，陆野帮她们把猪草送去猪圈，然后转身快步往家走。
下工人多了，得快点把竹篓里的鱼给带回家，否则被人发现少不了要被一顿指点。
而林婉婉则和陆英挽着手，慢悠悠往陆家走，头顶的花环格外显眼。
途中遇到了方芸，她瞧了眼花环，哎哟一声打趣儿道：“原来是婉婉，我刚还以为哪位花仙子下凡了呢。”
“嘴真甜，是不是吃了糖呀？”林婉婉笑眯眯地反问。
“还吃糖呢，没被气死都算我命大。”方芸摆摆手，很心累，吐槽道：“婉婉我跟你讲，我本来以为你走之后，就剩我和吕招娣两个正常人，没想到居然只剩我一个，那吕招娣也不正常！”
“她的想法我是真搞不懂。”
“单妙依和许雯使唤她干活，她屁颠颠就去了，干完来找我说她来不及，让我帮她一起干。”
“我一开始觉得她可怜，帮了两次，然后就赖上我了，回回给那俩干完活之后来找我，找我帮她干活。”
“我不帮了，她说我冷漠不团结。”
“她不去指责单妙依和许雯，来骂我？？她丫脑子真的有病，被驴踢过是不是？？”
方芸真的很生气，脸都气红了，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最后咬牙切齿道：“以后再帮她，我就是狗！”
林婉婉听完后皱起眉头，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吕招娣这么个人。
发现自己似乎记不起来这人长啥样，只记得她很沉默，有些怯懦畏缩。
不过从名字就能看得出来，这人家庭一定非常重男轻女。
招娣、招娣、招弟。
“吃块糖，消消气。”林婉婉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水果糖，柔声安抚，“不帮她了，狼心狗肺，以后就让她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儿，反正是她自找的。”
方芸叹了口气，“还是婉婉好，再这样我也想搬出去了……算了，再忍一忍！好啦，我先回去了，今天轮到我烧火。”
“好，拜拜。”
林婉婉挥挥手同方芸道别，继续往家走。
刚刚没吭声的陆英突然开口：“我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人。”
“诶？”林婉婉歪头看过来，眨眨眼睛，“后面呢？”
陆英黑红的小脸紧绷，慢吞吞地回：“那会儿我还小，不知道自己吃了亏，是我哥知道后把那个人堵着打了一顿。”
“打了一顿？”她有些诧异。
陆野还打女人？
“我哥没动手，他不会对女人动手。”似乎知道她心里的想法，陆英解释了一下，“我哥有几个小跟班，他们叫上了自己的姐姐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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