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有些恍惚：“当年曾有幸和长寅道长见过一面，他救了我一命……”
原来老太太原本也是出生在富贵人家，只是后来家道中落，而她为了帮助家里还债就嫁给了港城的富商，可无意中发现富商私底下干的是违法的勾当，所以收集了证据非要离婚。
大概是担心老太太真的将证据捅出去，富商同意离婚了，却在老太太坐船回大陆的时候派了杀手准备将她杀害抛尸大海，而恰好那天长寅子和她坐了同一趟船，出手将她救了下来。
后来，长寅子还将自己身上的钱都留给了她。
老太太虽然没什么钱，但从小就受了高等教育，所以她去给人当老师，再次认识了第二任丈夫，然后生下了两个孩子。
然而第二任丈夫生意破产，欠下高额债务，最后绝望跳楼自杀。
老太太辛辛苦苦将两个孩子拉扯大，结果大女儿却选择出国一走了之，再无音讯，好不容易看着小儿子结婚成家生下了孙女，夫妻俩却出了车祸，双双离世。
是她省吃俭用辛辛苦苦将孙女拉扯大。
“悠悠的父母没有赔偿款吗？”江南姝忍不住问。
“这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赔偿款有一部分被儿媳妇的家人拿走了，剩下的钱都给悠悠做手术了。”纳兰奶奶苦笑道，“悠悠做了我的孙女，是她命苦。”
一个“苦”字，哪是这么容易说清楚的？
“当年长寅道长的救命之恩我至今都记在心里，只是之后不管我怎么打听道长的消息，却再也没能见他一面……”
纳兰奶奶面色怅然。
“老太太，别说是您了，我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他老人家几回。”这方面啊江南姝最有话语权了。
或许是因为长寅子的关系，纳兰奶奶看江南姝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柔和。
“这块铜镜值多少钱，其实我心里很清楚，绝对没有五万块钱。小姑娘，你不必花这些冤枉钱。”
“老太太，各花入各眼，这铜镜值不值是我这个出钱的人说了算的。”江南姝笑了笑，“这铜镜的来历您知道么？”
“其实这面铜镜当年是我祖母收回来的，她喜欢梳妆打扮，这面铜镜当年还镶嵌了一些宝石，她一眼就看上了，尽管镜面有裂缝，但是她还是很喜欢，就买回家了……”
她年幼时无意中看到过这面铜镜，就瞒着祖母偷偷拿出来把玩，谁知从那天起，她就开始做了一个长达几十年的噩梦。
一个专门扮演大青衣的女人总是会在梦里唱戏，她甚至还接触过对方，只是她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真实的脸，只是对方会拉着她教她唱戏，如果唱不好还会打她。
后来老太太无师自通学会了唱戏，后来家道中落，她也因为唱戏而被富商看中带去了港城。
“这块铜镜跟了我很多年，如今我行将就木，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我不希望悠悠还拿着它，说不定有朝一日会再次被里面的东西选中，所以卖掉，正好它也能值个几千块钱……”
她自己卖不掉，每次丢弃之后这块铜镜就会莫名其妙地回到她身边，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所以只能让孙女拿去卖掉，还一而再嘱咐她千万要小心别碰到镜子。
江南姝再次拿起镜子，手卿卿抚摸着上面的裂痕，然后举起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完全看不清楚自己的模样。
正当她准备放下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了一道黑影出现在角落里。
她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里什么都没有，然而望向镜子时，那道黑影又出现了。
江南姝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转而用那块布将镜子包了起来。
“老太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生意就算成了。”江南姝说。
纳兰奶奶错愕地望着江南姝，然后连忙拒绝：“不行不行，这镜子值不了这么多钱……”
“镜子不值钱，但是镜子里的东西值钱。”江南姝不由分说将钱塞进了老人的手里，“这钱您拿好，您买保险了吗，应该还能报不少，剩下的多给自己和悠悠买些吃的补补……”
大概是摸透了老太太的性子，江南姝又说：“就算您不在乎自己，也得为悠悠想想，她还没成年呢，还在上学，现在打暑假工也不招收未成年人。”
这话明显戳到了老太太的软肋。
许久之后，她红着眼对江南姝开口道谢：“谢谢。”
几十年前，她被长寅道长救了一命，至今没有机会偿还恩情，几十年后他的的徒弟又帮了自己一把。
她欠他们师徒二人的，恐怕只有来世做牛做马才能还清了。
悠悠正乖乖地蹲在外面的楼梯间里，奶奶让她不要停，这孩子是真的没有偷偷听啊。
江南姝上前摸摸她的头，这么乖巧听话的小姑娘可真难得啊。
在听到江南姝说服了奶奶接受住院手术治疗之后，纳兰乐悠不停地冲她鞠躬道谢，然后赶紧跑进了病房里。
江南姝带着铜镜离开了医院。
她回到潘家园的时候，杜常正坐在小马扎上看体育比赛，反倒是躺椅上躺着将军那只胖猫，像个老大爷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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