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软卧，又开始查看硬卧。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看过去，甚至连厕所都没有放过。
不过，依然毫无所获。
餐车里也没有，接下来就是硬座了。
硬座很拥挤，不但座位上坐满了人，就连过道上也都站满了人。
八十年代初期，东三省是重工业省份，许多城市的GDP比很多沿海大城市都要高的多，所以京城到东北重要城市的火车总是人满为患。
硬座车厢的气味不太好，人也不是很文明，幸亏天冷，敢脱鞋的没有几个，要不然里面的气味简直就不能闻。
刚才在硬卧车厢就差点给王大山熏一个跟头。
硬座车厢的乘客种类繁杂，有干部，有工人，有农民，有学生，甚至还有一些一看就不好惹的人物。
至于这些人是什么人，谁也不清楚？
这年代买车票也不用实名制，甚至连介绍信都不用，只要有钱，想去哪就能去哪。
三个人挤过人群，一张脸一张脸的看着，目光多少有些冒昧。
要不是王大山的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早就有人不乐意了。
走到最后一节车厢的时候，眼看就要结束了，还是没有那女人的一点踪迹。
就在这时候，王大山的眼神从一个人的脸上滑过，那人突然愤怒了起来，瞪着眼睛大声冲着王大山问道：“你瞅啥？”
王大山一打量，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穿着一个破棉袄，外面还披着一个脏兮兮的军大衣。
真是冤枉，王大山其实没有重点看他，看的是另外一个人。
因为他看见青年旁边的另外一个人的面相不太好。
此人山根断裂，眼皮单薄，腮下无肉，眼生横纹。
按照相书上来讲，这是穷凶极恶的面相。
因为好奇，所以他才多看了两眼，没想到却被旁边这位精神小伙和二逼青年给屌了一顿。
听到“你瞅啥”这三个字，王大山直想笑。
现在还没流行“你瞅啥，瞅你咋地？这句话。”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今天这句话竟然被人问出来了。
王大山有些没忍住，还是咧着嘴笑了，然后回了一句：“瞅你咋地？”
“你再瞅一个试试？”那青年毫不畏惧的起身说道。
听到那青年那么横，王大山还没有说话，崔明挡在了他前面说道：“我就瞅你了，你能咋地？”
崔明虽然不是东北人，但他在东北当兵多年，一口东北话说的也很地道。
此时此刻，说出这句话，更是很有气势。
要是一般情况下，到了这个时候，叫嚣的双方应该打起来了。
如果在烧烤摊上，啤酒瓶子应该已经抡了过来。
如果在澡堂子里，手里的大毛巾也应该舞起来了。
要是在火锅店里，估计一锅热汤可能已经泼出去了。
可惜的是，这是在火车上？更可惜的是，在崔明身后的焦明，也向前迈了一步，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个二逼青年。
那青年有些心虚，他原想着王大山一看就是个少年，他用王大山做筏子能显摆一下自己，谁知道少年后面跟着两个壮汉。
此时因为那几句高声的叫嚣，引起了周围乘客的注意，以为有热闹可看，后半部分车厢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那青年也意识到可能踢了铁板，于是对坐在他身旁的中年人说道：“姐夫，他瞅咱，咱们干他！”
青年这句话让王大山又差点笑出来。你妈，你是来搞笑的吗？刚才的气势呢？没看见崔明都开始摩拳擦掌了？
听到青年的那句话，中年人心中也气得要死。
心想干干干，干你姐呀，我他妈是跑路的，干什么干？早知道就不带这傻逼一起了。
说完，他站起来一拍青年的脑袋骂道：“逼逼叨叨逼逼叨叨，你他妈是林黛玉啊，看都不能看一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要想耍横滚回去耍去，在火车上你耍什么横？”
说完他抱拳对着崔明一拱手：“对不住了兄弟，家里人不懂事，多有得罪，我替他给诸位赔礼道歉了，还请不要见怪！
不知几位是胸前跑马，还是下夹子握刀的？又或者是替人送福的？”
这人一口江湖黑话，把崔明和焦明弄得迷糊。
胸前跑马，指的是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在火车上当然指的就是抢劫的。
下夹子握刀的，说的是小偷，也就是飞轮子小绺儿。
最后一个替人送福的，指的是人贩子。人贩子专门买卖小孩，这些小孩要么给人当童养媳，要么给人养老送终，所以说是替人送福的。
王大山见二明被说得懵逼，赶紧接口说道：“既不胸前跑马，也不下夹子握刀，更不是替人送福。
佛爷肚圆，道爷须长，关老爷的肚既圆须也长。
今日不拿刀，只请神。”
王大山的意思是，我既不是抢劫的，也不是小偷，更不是拐子，我是干什么的不用你知道，知道了对你没好处，你更惹不起。
我不是来找事的，只是想找个人。
那中年人听了，松了一口。
“那真是误会了，得罪了诸位，抱歉。不知道几位兄弟寻哪位真神？”
“二十多岁，一个女子，穿着红色大衣，不小心走丢了，兄弟可曾见过？”
中年人略一思索，说道：“是不是留着齐耳短发，长得还挺好看的，还挎着一个包？”
王大山听了一喜，忙问道：“怎么，老兄见过她？”
“车还没到奉天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你说的那个女子，当时就在我们这节车厢里，好像是突然出现的，那身段很勾人，不少人应该都看见了。
等到了奉天的时候，我下车抽烟，看见那女子也下了车，然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王大山一听，人都麻了。
感情那女人真的抛弃了她的儿子，一个人走了。
事情大大的不妙了。
要真是这样，那孩子咋办？
想到这里，王大山心里都愁的慌。
毕竟还是一个幼儿，给谁养，以后咋整？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于是王大山也一抱拳：“多谢了，兄弟还有事，告辞。”
说完带着崔明和焦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整列火车都被他们检查了一遍，那红衣女子确实已经不在了，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王士昌老两口，免得他们心里更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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