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旭东觉得秦栩很奇怪，探究地打量着她，问：“你谢我？谢什么？”
“谢谢你请我吃涮羊肉。想不到穆小侯在赔了我两万贯之后，依然能够过这种奢靡的生活。可见穆家家底还是很厚的。”秦栩瞬间恢复她惯有的冷傲，起身拿了自己的斗篷和风领，款款离去。
穆旭东看着秦栩的背影，又细细的回味她刚才那种类似悲伤哀痛欲哭无泪的表情，忍不住皱眉摇头，小声嘀咕道：“她是怎么回事儿？对余敏嘉这样关心？是因为我跟余家的婚约？她在乎我曾经的婚约是为什么？是不是……想起了端午节那日的事情？”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越想越觉得自己获得了真相。
穆旭东猛然有些慌张，他噌的一下起身，抓了自己的大氅和佩剑就往外冲。跑到一楼门口看着秦栩进了对面的碧桐轩，忽然又止住了脚步。追上去问什么呢？
他抿了抿唇角，跟掌柜的打了声招呼让他记账。掌柜的笑呵呵地说：“侯爷，您今儿的饭钱已经结了。”
“结了？谁结的？”穆旭东一双眼睛瞪圆。
掌柜的看穆旭东要怒，忙解释道：“就是刚才跟着那位姑娘一起来的老人家。他说是他家主子有事麻烦侯爷，自然不能让侯爷结账，所以我就……”
“你他娘的就是怕小爷欠你的钱吧？！”穆旭东没好气的瞪了掌柜的一眼，转身离开。
※
秦栩进了碧桐轩，进了自己常用的雅间，宋窈窕已经等在那里。茶桌上摆着一大盘蜜桔。
“煮一壶秋月白吧。”秦栩解了风领和斗篷坐在主位。
弄墨应声，去一边的多宝阁上挑茶。
“主子。”宋窈窕把剥好的蜜桔送到秦栩面前，“听说您这两日贵体欠安，可大好了？”
“已经无碍了。今儿叫你来这里，是想跟你商量两件事。”秦栩掰了一瓣儿蜜桔放到嘴里。
“请主子吩咐。”宋窈窕躬身应道。
“我要把乐渊港和荥州港收回来，你有合适的人选推荐过去做掌事吗？”
“主子，这……”宋窈窕一听这话顿时愣住。自从黎东兵败，乐渊港和荥州港就落在了土匪的手里。上头有多少人都盯着这块肥肉，但没有人能虎口夺食。小主子一个姑娘家，嘴巴一张就说收回来？
秦栩轻笑道：“怎么，你觉得不可思议？觉得我是在吹牛？”
“不，不是。我不敢……”宋窈窕一向能言善辩，这回却有些结巴。
“究竟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人选倒是有一个，但两个港口，一个人可不够呢。”
“是谁？你跟我说说这个人。”
宋窈窕略一思忖便整理好了思路，回道：“这人叫翟青，原本就是乐渊港的掌事，黎东兵败那年，他的家人被沙北鞑子杀了，他逃命到了元都，投奔到我的宫津港，这几年一直帮我打理宫津港的事务。如果主子能收回乐渊港，让他回去最合适，但荥州港原来的掌事投奔了土匪，若是从别处派掌事过去，只怕底下的人都不听话。大换血的话，荥州港怕是短时间内缓不过今儿来。”
“嗯，这个翟青……我想尽快见见他。另外，你想不想再升一级？”
“升一级？”宋窈窕一时没懂秦栩的意思。
“黎东五郡有四个港口。两个落在土匪手里，两个直接废弃了。我想让你过去，该收回的收回，该重建的重建。你有信心吗？匪患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这……”宋窈窕的心狂跳，双手攥成拳头按在茶案上，“主子有这样的雄心，我宋窈窕就算是赴汤蹈火，也要为主子办好这件差事！”
“嗯，我没看错你。宫津港就在元都城外，我常住元都，闲着也屙屎闲着，这边的事情可以亲自管起来。但黎东四港对我很重要，你回去想一想，要给我一个可行的策略，你想要在宫津港带谁走，列个名单给我。三日后的这个时候，我们还在这里见面。到时候，你把袁天和他们也叫来，夷州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是，主子。”宋窈窕起身行礼告退，精神抖擞的走了。
秦栩疲倦地靠在臂枕上舒了一口气，对画眉说：“我眯一会儿，你瞧着时辰，一会儿叫醒我，咱们去陆翁学堂接阿羽。”
“好。”画眉取了斗篷给秦栩搭在身上。
陆翁学堂里逐出了左家姐弟二人后，大家都消停了不少。而且燕墨羽本就不是个软性子，凭她的拳脚功夫和古怪精灵的性格，谁都在她这儿赚不到便宜。
秦栩这次又来接她，学堂里各家的公子贵女们都纷纷过来搭话儿。秦栩也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还把自己带来的点心都分给大家。毕竟燕墨羽还要在这里上学，关系太僵硬了对她不好。
郁楷安和云非池并肩走过来，拱手道：“秦姑娘，又来接墨羽姑娘？”
“郁公子，云小哥儿。”秦栩朝二人点了点头，又对郁楷安说：“对了，我正好有个事情要请教一下郁公子。”
“秦姑娘请讲。”郁楷安微微欠身。
“马上就是令姐的生辰了，我接到了她的帖子。就是不知道该准备什么样的生辰贺礼她才喜欢。所以想请教郁公子……令姐的喜好。”
郁楷安没想到是这事儿，但这也足见秦栩对她和郁槿宁之间友谊的看重。于是拱手道：“我先替家姐谢秦姑娘厚爱，家姐的喜好很简单，她对琴棋书画都不怎么喜欢，唯有制香是她每日都心心念念的事情。”
“好，多谢郁公子。”秦栩浅浅一福。
“秦姑娘客气了。”郁楷安拱手还礼。
从陆翁学堂出来，一上马车燕墨羽就拉着秦栩问：“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郁楷安？他长得是挺好看的，我们学堂里有好几个人都倾慕他呢。”
“小小年纪，胡说什么呢？我若是把你这话告诉燕先生，你猜今晚你能不能吃一顿竹笋炒肉？”
燕墨羽立刻反抗：“啊——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咱们说两句悄悄话而已，你不能动不动就告状！”
秦栩笑着把一块菱粉荷络糕塞进燕墨羽的嘴里，说：“只要你不多嘴，我就不告状。”
“知道啦！”燕墨羽嘴里填了糕点，说话的声音都是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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