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救灾，让薛守拙长了见识。
她不由得感叹，商人是消息最灵通的群体。
灾害发生后不久，各地商人就闻风而动，调集粮食贩运。
“这有什么意外的，你要记住，无利不起早这个道理。商人有时候他们的敏锐度兴许比朝廷命官还厉害呢。”
系统给薛守拙科普。
很多人看不起商人，但是处理不好和商人之间的关系，恐怕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除此之外，薛守拙还发现，朝廷的赈灾措施比想象中的还要延迟。
“朝廷不知道赈灾越早越好的道理吗？”
“你的现代人思维又来了，好天真。”
“好吧，我是幼稚又想当然的白痴穿越女，还请系统多多指教。”
“这回终于认清自己的定位了。古代的朝廷可没那么对自己的臣民负责，只要能维持统治就行。朝廷只会卡在各地的承受极限上，才会来赈灾，在此之前能拖一天是一天。你看，你爹不是把灾情应对得很好嘛，要是一早就来赈灾措施，也就不用发挥薛大人的作用了。”
“可是，不可能人人都像我爹这样啊，他这么厉害是因为有我，我厉害是因为有统统你啊。”
“朝廷先得假设各地的县令都和你爹一样，等发现哪里做不好，实在不行了再过后补救，这样才节省成本。你说的饱和式救援，在古代完全不可能实现。”
薛守拙叹气，自己确实是没有常识的二傻穿越人士。
“记住，古代没有那么先进的人力物力，更没有那么先进的制度，要学会脚踏实地思索事情。”
“我不是付费穿越玩家吗？”
“所以有我提醒你啊。”
“怎么没有一点儿大杀四方的快感，反而觉得自己蠢蠢的。”
“就是因为你蠢蠢的，所以你哥不放心你，你才是付费穿越玩家啊。”
“好嘛，逻辑闭环了。”
薛守拙对于系统的怼怼都有点儿免疫了。
其实这一次被震撼到的人还有郑彦中。
这个侯门贵公子看到流民的惨状彻底震惊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以前作为朱门中人，对这句诗还有点不置可否。
当亲眼看到有的人为了一口糙米粥又争又抢，他心里五味杂陈。
即便是薛文堂在薛守拙的指点下处理得够周全，来洪县的流民也有少数老弱病残扛不住死去的。
虽然数量很少，但是那种死状的凄惨，对郑彦中的冲击力仍然巨大。
“怪不得我那老子总是骂我，投胎太好，不知道天高地厚，看来确实如此。”
流民之中有个叫夏小金的，家里本来还算过得去，结果村里一伙二流子不敢抢大户，把他们家抢了。
父亲被打伤，不久就死了。
母亲和奶奶拖着他和弟弟投奔叔叔家。
结果叔叔只留下奶奶，不管他们母子三个。
他们四处流浪，半路上弟弟生病死了。
到了洪县，母亲也不行了。
好在死前吃上了一碗县令施的粥。
郑彦中负责维持流民秩序的工作。
他看到了哭泣的夏小金，实在不忍心就捡了回来。
收拾收拾，留在身边，反正他郑彦中多养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
郑彦中受不了，很想当一把赵公明，把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赈济灾民。
被薛守拙阻止了。
“知道你有钱，也没有这么花的。平时很精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还有点儿傻了。”
说实在的，官场上的不少事情，郑彦中比薛文堂反应快。
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自小受的熏陶在那里呢，在人情世故和心思筹谋上比薛文堂有见识。
“这不是看到这些人太惨了。宋词里面看落花还掉眼泪呢，看到流民这样子，心里着实又酸又凉。我没有那厚脸皮说自己是大善人，不过多花点子钱，咱也不心疼。”
“你要只是侯府公子，倚着侯府的名义当大善人，咱也不说什么。不过现在是以洪县官府的名义赈济灾民，您还是先省省。涌向洪县的灾民越来越多了，你要是再大马金刀地嚷嚷拿钱出来，想引来多少人啊。”
“哎呦，要不怎么说呢，我这脑子有时候也是一碗浆糊，糊的不能再糊。你说的对，我不能因为我的一时心软，害了洪县百姓。度德而处之，量力而行之，要不是您这个女诸葛提醒我，又犯错误了，来吧，站直了让我拜拜。”
“你就贫吧。”
郑彦中已经在义仓上捐了不少，但他不是活菩萨，再有钱也有限。
要是把流民引来太多，最后安置不了，那麻烦就大了。
薛文堂一边赈济流民一边哭啼啼，说洪县义仓快要见底了。
他还觉得这样未免有点儿不大方。
现在他才明白，准是薛守拙教的。
“一县父母官，有时候能对一县百姓负责就够了。我和爹看到流民心里也难受。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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