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方颜捂着撞疼的鼻子，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孔，考虑是该平静打个招呼还是假装没看见。
不过她两年没见过活人，好不容易沾到人气，天大的恩怨都可以先放在一边。
她飞快朝旁瞟了眼——
一个大大的“男”字贴在墙上。
很好，男士洗手间。
她回到人界的地方真有创意。
不但落地就在男士洗手间门口，还一头撞进别人怀里。
这个“别人”不是旁人，正是她两年前分手的前男友，苏让。
苏让身材高挑，站在洗手间入口，宽阔的肩膀恰好挡住她往里瞧的视线。
方颜将目光撤回他脸上，阔别两年，苏让依旧俊美清冷，只是依稀多了几分凛冽。
方颜当年就是被这张脸击中心坎，和他交往了三个月，还是异地！
苏让看着她，眼中同样闪过一丝诧异，大概没想到上个洗手间也能遇见前女友。
方颜心想：这重逢的姿势不大好看，可别让对方误会她是故意撞上去的，毕竟以前听说有人用过这招。
“方颜，”率先开口的居然是一向高冷的前男友，苏让的声音如冰石相撞，“你怎么在这儿？”
听着这熟悉而平淡的口气，方颜再次确认，她是真的回到了人界。
虽然开局不太好，但回来的感觉真好。
方颜正要开口，大腿猛然一紧。
“妈妈……”
身后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呼唤，方颜怔了下，就见对面苏让的眼神变了。
男人的目光越过方颜肩膀，落在她身后。
方颜觉得肩头有点冷。她转头，身后露出一颗小脑袋，那是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头发乱蓬蓬的，细瘦的胳膊紧紧抱着她的大腿。
“妈妈？”苏让将这两个字低声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挑。
方颜脑海中闪过一串激情文字，不期然想起网文流行的“娇妻带球跑”、“分手之后我生了一个娃”。
她离开人界两年，不知现在是否还流行这个，说起来，她得先找个手机。
方颜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身子转过去，弯腰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和颜悦色问：“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妈妈呢？”
小女孩看见她的脸，发现自己抱错了人，目光瑟缩了一下。
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方颜问不出答案，抬眼望向四周。
似曾相识的场景映入眼底，她发现这里竟然是B市的机场航站楼大厅。
可她家在C市，距离B市开车6小时，飞机1小时多一点。
方颜暗自摇头，视线停在远处的问询台，几名工作人员正在里面忙碌。
“小朋友，你和谁来的？”方颜放柔声音问小女孩，心里盘算着将她带到问询台交给工作人员。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尖叫——
“啊！有人跳楼！”
尖叫声瞬间引起骚动，航站楼内旅客不多，此时“轰”地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大厅一侧的二楼开了几家餐饮店，通道外面围着一圈玻璃栏杆。
一个红色的身影挂在栏杆上格外醒目。
那是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女人整个身体悬在栏杆外面，只有一只手卡在栏杆缝隙中，她的手指费劲地抠住玻璃，不上不下摇摇欲坠。
楼上有人跑过去想把她拽住，女人纤细的身体却显得格外沉重，几个人同时用力都没能将她拔动分毫。
楼下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男人，他冲楼上大吼：“我他妈叫你去找孩子，你跑到这儿寻死！你他妈有病吧！”
男人接连爆了几句粗口，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儿子，别生气。”他身后跟出一个老太太，听口气像是男人的母亲，老太太拉住男人的衣角劝说，“别发火，对你心脏不好。”
男人恨恨骂了几声，指着上面的女人：“你看她，正事不干，专会添乱！”
老太太抬头朝上望了眼，连连叹气：“哎哟，这怎么弄的，有什么事回家说不好吗，在这外头多丢人。”
“都怪你！我说不回老家，你非要回！”男人甩开老太太的手，“我不管，回去就跟她离婚！”
旁边有人实在听不下去，插话：“人都要掉下来了，你们是不是她家里人？是的话还不赶快上去帮忙！”
“关我屁事！”男人道，“她有本事跳啊，整天寻死觅活，我受够了！”
挂在半空的女人听着男人的叫骂，尖锐地喊了一嗓，抬起另一条胳膊将前来救援的手用力拍开。
她的动作突然凶狠，像一只大鸟在空中疯狂扑打翅膀，喉咙里不断发出模糊不清的嘶吼。
眼看上面的人快要抓不住她，一个哭声突然响起——
“妈妈！”
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拉着方颜的手从人群里挤出。
挂在半空的女人动作一顿，低头朝下方看去。
底下的男人和他母亲也望向方颜这边。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跑这儿来了。”老太太小跑着赶过来，伸手去抓孩子的胳膊。
“等一下。”方颜拦住她，“你是谁？”
老太太愣住，回头瞧了儿子一眼：“这是我孙女。”
方颜问小女孩：“你认识她吗？”
小女孩往方颜身后躲了躲，脸上挂满泪水：“我要妈妈。”
“你这孩子，”老太太皱眉，“跟我再怎么不亲，我也是你奶奶。”
她说着又往前凑了凑，想把小女孩拉走。
方颜将小女孩护在身后：“不好意思，无凭无据，我不能把她给你。”
“你！”老太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见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捂住胸口，“我、我……”
眼看她两眼一闭就要往后倒，方颜暗中掐了个手诀，一股灵力窜出，将老太太重新支楞起来。
老太太试了几次都倒不下去，惊异地睁开眼睛。
“你先别倒，”方颜冲她笑，“我怕你儿子不来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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