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中间已经升起了挡板。
“阿笙，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一起出来吗？”
“不知道。”
陆唯贤眯着眼睛，苍老的面容上是久经江湖的淡然。
“你一定还在心底怨恨我没有遵守当初让你放你大哥一条生路时候的诺言，是不是？”
陆廷笙没有说话。
陆唯贤似乎也没指望他能回答，自己继续说：“阿笙，爸爸老了。以后的陆家就是你的陆家了。”
陆廷笙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酸胀。
“防着宋家。”
陆廷笙闻言看向自己的老父亲。
陆唯贤睁开眼，浑浊的眼睛，在这一刻似乎汇聚起昔日的光芒。
他看着自己小儿子的眼睛说：“防着宋定康。”
陆廷笙眉心微敛，“您什么意思？”
陆唯贤重新眯了眯眼睛，说：“老大和宋定康走得近，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宋家兄弟俩，定海温良恭厚，定康心机深重。此人非良善，他的女儿，哦，不，他的侄女，那个知许，一双眼睛倒是似她伯父多一点。阿笙，你不和她交好是对的。”
陆廷笙说：“大哥不是说要娶宋知许吗？”
陆唯贤笑了两声，“你还是不了解你大哥。”
他转头重新看向陆廷笙：“阿笙，我虽然保了你大哥，但是在你十岁之后，你就是我看重的陆家继承人。你不用怀疑爸爸对你能力的肯定。你大哥，他担不起陆家。”
“我可以保他一次，这次也能厚着脸皮，用我自己来要挟你让他能留居国内，但是，我保不了他一辈子。”
“他若是再有什么害你之举，阿笙，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陆廷笙心中大动，面上却风平浪静。
陆唯贤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脸上颓色俱显。
“阿笙，爸爸没有多少日子了。以后就是你的天下了。”
陆廷笙看向窗外，这不是回老宅的路。
“我们去哪里？”
陆唯贤没有睁眼，缓缓的说：“去慈宁寺拜拜菩萨。这辈子马上要活完了，也做了不少违心的事，也对不住了好多人，临死前，趁着还能爬动，来和菩萨念叨几句求个心安吧。”
陆廷笙没有再说话。
到了山门下，陆唯贤被保镖搀扶着下了车。
陆廷笙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上次来还是来求证方淑媛说的秦霓给流产的孩子供牌位时候。
此刻，他仰望着高高的台阶，心绪复杂。
陆唯贤说：“阿笙，走吧。”
他拄着拐杖缓缓地抬步。
“我背您吧。”
陆廷笙弯下了腰。
陆唯贤怔了一下，随即摆摆手，说：“不用了，还是扶着我吧。”
陆廷笙没有强求，也不再多说，扶着陆唯贤往上面走去。
陆唯贤在大殿里面拜的时候，陆廷笙在外面的银杏树下抽烟。
他脑子里都是后面那个偏殿里秦霓供的那个牌位。
忽然，他的眼神一恍，紧接着眉心蹙起。
他抬脚往角落处那个拿着扫把的身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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