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手摸到挂在腰上的旱烟杆，又从布袋里捏出来一小撮烟丝儿放在里面，用火柴点燃之后，他抽了一口。
随着吐出的白色烟圈儿，他皱着眉头道：“既然有人进来了，说不定人还在这里，大家都分开找，几个人跟我去扒一下塌下来的那两间，看看人有没有被困在里面。”
这么大的火，若是被困在里面，肯定就烧死了。
这大晚上乌漆嘛黑的，万一看到烧焦的人怪害怕的。
几个胆子大的男人手里拎了根棍子，去扒拉那一堆残垣断壁，其他人则是在厨房院子里到处找着。
手电筒的光照亮了厕所外面的墙，姜老太和姜大毛吓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随着那些人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两个人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些人该不会是发现他们了吧？
狭窄的空间里，两个人贴在一起，也幸好姜瑜嫌弃厕所臭，所以厕所设计的有木板，可以盖上。
木板很结实，踩在上面纹丝不动。
若没木板，两人说不定早就掉进坑里去了。
“娘，现在咋办？”
姜大毛低声问着姜老太，看到墙上晃动的人影，姜大毛额头上的汗流的更凶了。
姜老太后背的衣服也早已被冷汗浸湿，此时夜里还有些凉，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姜老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些人拿着手电筒照进了厕所里。
看到缩在厕所里的两个人，吓的尖叫了一声：“啊，鬼啊。”
姜老太和姜大毛的形象的确不怎么好。
两人造的和疯子似的，姜老太头发散乱，和疯婆子似的，姜大毛则是胡子邋遢，顶着一头鸟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顶洞人。
他们身上衣服褴褛，面色发青，在深夜中被人看到，的确有些吓人。
尤其是看到他们的是女人，那尖锐的声音简直要刺破人的耳膜。
听到叫声，大家一窝蜂的围在了厕所门口。
姜老太和姜大毛背对着他们，两人的腿抖的和筛子似的。
这害怕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鬼。
分明是偷偷住在姜瑜家的小偷。
“出来！”
村支书站在最前面，他抽着旱烟，看着那两个人，眼眸中满是怒意。
在他看来，姜瑜家的火，肯定是这两个人引发的。
他怒喝了一声，声音很是威严。
姜老太和姜大毛身子一抖，两人谁也没有转身。
村支书冷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他们两个拽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都偷住的别人家来了。有胆子住，没胆子出来的玩意儿。”
村支书话音刚落，就有两个村子里的壮汉，探过身去，一人拽住一个，把姜老太和姜大毛从厕所里拽了出来。
这两人在里面吃不好，所以瘦了很多，这些天又一直在吃青菜，瘦的脱相，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所以大家在看到他们时，并没认出来这就是姜老太和姜大毛。
只当是两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浪汉。
姜老太和姜大毛背贴着背瑟瑟发抖的站在中间，周围围了一圈姜家村的人，他们围的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难飞出去。
两人垂着头，双手死死的攥着衣角，被那么多双眼睛打量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村支书抽着旱烟，白色的烟圈在黑夜中散开，他清了清嗓子，厉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听到他的话，姜老太和姜大毛两人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转念一想，大概是他们现在和以前的模样有很大的差别，所以村里人并未认出他们。
姜老太的身体逐渐放松，只要没有认出他们，他们就不用担心被这些人扭送到公安局去了。
姜老太手碰了姜大毛一下，多日来两人小心过日子，姜大毛也长了不少心眼，所以便立刻明白了姜老太的意思。
只要他们装疯卖傻，改变自己的声音，最多被当成流浪汉赶出去。
“我……”姜老太声音很小：“我们从别的地方要饭过来的，见这家没人就凿了个狗洞进来了。”
“私闯民宅，蓄意放火，你们是要进局子的。”
村支书的一句进局子吓的姜老太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现在对进局子这事儿，特别恐惧。
“我我我我，我们没放火，是有人放火要烧死我们的，还把狗洞给堵上了啊。”
姜老太害怕的解释着，她忘记了掩饰声音，也好在这几天吃青菜饿肚子的功劳，她嗓门不如以前大，也没引起别人的怀疑。
狗洞是从外面堵上的，姜家的大门又锁着。
这两人再蠢，也不可能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这种情况下放火，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们刚才闻到了菜籽油的味道，有人洒了菜籽油点火的，纵火的人肯定还没走远，现在去追说不定还能追上呢。”
姜大毛也害怕进局子啊，他脑子转的飞快。
仔细闻，空气中确实还有菜籽油的味道。
但姜家没人，这都很久了，平时连个小偷都没有，怎么会有人蓄意放火呢？
村支书觉得肯定和这两个人脱不了关系。
“现在谁说什么都没用，就算要抓放火的，那也得是公安查，你们两个也得去公安局一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了，拘留还是把你们放了，让公安同志做主。”
村支书的话吓的姜老太和姜大毛脸色煞白。
他们若是被送到公安局，可要在里面蹲好几年呢。
两人虽然慌张，但也不由得庆幸，现在是晚上。
村支书肯定会让村里几个人带他们去派出所，夜黑风高的，他们两个在路上精神点，肯定能逃走。
但戏还是要做的，如果就这么听话的被村支书安排，肯定会被人怀疑。
姜老太哭了起来：“我们真没干伤天害理的事儿啊，就在这住了几天。”
“对了！”有人叫了一声：“我说这几天为啥咱们的菜总被偷呢，还以为是村里人手脚不干净，现在想想，肯定是他俩偷的，这俩是偷咱们菜的小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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