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和棠离走了以后，玩闹了一整个下午，直到日近西山，小家伙们才算好了时间回家。
棠离喘着气和周元挥手告别，一路欢快地小跑着冲进家门。
爷爷奶奶还没回来，他得趁着人回来之前生好火，把灶台上的铁锅刷干净等奶奶回来做饭。
顺便在一边的小灶上烧好水，这样等奶奶回来做饭，吃完饭以后就能有人先洗澡。
想起院子里的小鸡们还没喂。
他从足有人高的土陶坛子里掏了些杂粮小米，又从灶台的最下面那一层，里面的红色袋子里抓了些饲料拌好。
等拌好小饲料，棠离又从院子里剁了些碎碎的青菜丝拌进去，这才去喂小鸡。
这都是他见奶奶做过一遍学来的。
想来应该是小鸡也要什么都吃，才会长大，所以才要各种食物都拌一点吧。
不过有一说一，这饲料的味道其实还不错，管饱。
真羡慕小鸡。
那么小的个子吃一点就能饱了吧。
棠离在围栏外观察着小鸡们一粒粒啄着米，只觉得莫名的有趣。
没过多久，院子外就传来大朗的汪汪声，他知道是奶奶和爷爷回来了。
……
晚饭后。
忙完了的一家子终于到了休息的时候，棠离就着窗口的月光又看了会书，这才钻进冰凉的被窝沉沉睡去。
就像是坠入深渊，梦境总是来的悄然。
等棠离感觉自己脚尖落地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再度来到了那个肮脏的地方。
逼仄的房子里，一根厚实的铁锁将一个浑身是泥的人形生物锁在墙边，铁钉将锁链钉进房子里唯一的石头地基，将那生物困住。
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棠离只在村子里过年回来的表姑那见过，像是有五六个月的样子。
他站在那里，有点不确定那是不是表姐姐。
刚想上前，身后传来一阵锁头碰撞木门的声音。
光从门外钻了进来，紧随而来的是男人的阴影，正是那天压着表姐姐不得动弹的男人。
“臭婆娘！怀着老子的种还想跑，老子对你不好吗？”
男人冲上去捏住女人的下巴，数月不洗的发丝因着剧烈的动作散落，露出满是尘埃泥土与伤痕的脸庞，青一块紫一块的。
哪怕身在绝境，女人是眼神依旧倔强。
“呸。”
不带口水的气流喷了男人一脸，男人终于怒了，扬起手就朝着女人的脸上来了一巴掌。
“啪！”清脆的响声吓了棠离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撞击到背后的破烂桌子上，将杯子撞落。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对面的男人也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盯着棠离的方向。
凶恶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冷漠眼神让棠离下意识想跑，就像是被传说中的鬼怪盯上，刚要摸到门口，男人就像是一团黑烟一样来到他面前。
“小老鼠，抓到你了！”
棠离害怕地闭上眼睛，往前一推，周围的场景如水般消退，转眼便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杂草丛生的花生地里。
一个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女人在往前拼命奔跑。
漆黑的夜色下，在她的身后远处的林子里，是一个个点亮的火把，似乎还有狼犬在咆哮的声音。
“那有一个！”
“她在那！”
一声声粗犷的男人喊声在夜色中十分明显。
“别让她跑了！”
“臭娘们，看老子抓到你怎么收拾你！”
“另一个去那边追其他的！绝不能让她们跑出去！”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女人只能拼命奔跑，可从来没出来过的她只能胡乱奔跑，没过多久就被旁边草丛里窜出来的人影扑倒。
“她在这！我抓住她了！我抓住她了！”
脸上满是皱纹的老女人高兴地大喊，借助身体压在女人的身上，漆黑的瞳子里闪烁着癫狂的亮光，似有火光在其中点燃。
随着火光和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的怒骂声响起，被压在地上的女人活生生挨了一巴掌。
“臭娘们！老子让你跑！让你跑！”
鞭子打在身上、混杂着撕烂衣服的声音响起。
“哥几个，今天让大家伙都乐呵乐呵！辛苦哥几个了！”
“没事！这算啥！这些娘们就是不知道认男人，还得多教训！”
先前的老女人从男人们手中接过几块钱的奖赏，千恩万谢。
银色的钱币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映照在女人眼中却是异样的绝望。
女人起初还在挣扎。
可随着涌上来的男人越来越多。
她终是放弃了抵抗，满是伤痕的手最终无力地放了下来。
……
棠离站在花生地里，听着林子里的声音，四肢僵硬。
屈指可数的年纪让他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可他本能地觉得林子里面恐怖。
他能从男人们的声音里听出恶意，从挣扎的尖叫里听出拒绝和绝望，从那一声声口哨、吼叫中察觉欲望的欢愉。
他知道这是梦，也知道这叫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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