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对这些个物件倒是如此有情有义，怎么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反倒是眼睁睁的瞧着旁人将她推入虎口呢？”
许欢冷眼看着，如今只瞧着这地方讽刺的厉害。
现在倒演起来怀旧的戏码了，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
卫氏紧捏着手里握着的钥匙，手心微微发汗。
“欢儿，若是为娘知错了，愿意弥补，你……还会恨吗？”
“呵……弥补？”
许欢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只觉得可笑无比。
“事已至此，你拿什么去弥补？你有本事把时间倒回去吗？你有本事把我从夫家脱身出来吗？你有本事抹平我这么多年受的苦楚吗？”
金枝听着屋里似乎是吵了起来，急忙走了进去。
“大小姐，这是您的母亲，您怎能这般讲话呢？”
金枝只心疼卫氏，疼爱这么多年的女儿如今这样恶言相向，她的心里怕是要难受死了。
“母亲？是啊，我的好母亲，我那亲娘，是女儿的错，都是女儿的错，或许从一开始，有我这个女儿，便是错的。”
说完就甩袖离去，桌子上的热茶还冒着热气。
卫氏站起来追了出去，想喊她的名字，但也知道，自己是再也把她喊不回来了。
“您快往屋里坐着，外边下着雨寒气重，可别冻坏了身子。”
金枝扶着卫氏回了里屋，又拿出来一件外袍裹住。
“你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静静。”
金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这么多年了，母女一场，难道有些事情就真的不能过去吗？”
卫氏不说话，只是从枕头下摸出来一双小鞋，就这么看着。
金枝瞧着，也没再说什么就退了出去。
“欢儿，你从小就是那般性子，任性的很，还认死理的厉害，我本以为多磋磨些，你便会长记性，毕竟女孩子家，性格温婉总是讨人欢喜的……”
“可是我的欢儿啊，骄傲的很，又要强……不肯做女红，偏要去学堂，去也就去吧，认得几个字读过几本书，到了夫家也能和丈夫说得些话，可欢儿，你怎能告诉母亲，你喜欢女子呢？”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到那小鞋上，不一会儿就湿了一大片。
“这小鞋，还是母亲在你十三岁的时候做的，你却总是觉得，粉红色太过于娇柔，总是不喜。也许，从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明白，我们的欢儿，和旁的女子是有些不一样的。”
把那小鞋放到了床头，摊开掌心，那钥匙正正的躺着，似乎在等待她的决定。
“也罢，被旁人说愚蠢已经大半辈子了，这次，我宁愿为了你聪明一回。”
这么说着，就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把那钥匙重新握紧，推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金枝跟在后边小心的打着伞，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似乎已经猜到了卫氏的决定。
“主子您慢点……”
“一会儿到了祠堂，你就不用跟着进去了。”
“可是您一人，老奴不放心……”
卫氏不再理她，步子走的更快了几分，她早已经知道，这样的天气，是没有人会去祠堂并注意到她的。
若是顺利的话，还能等到欢儿高兴的那一天，若是不顺利……
她这条命哪怕交代出去，只要换那两个孩子能重新在一起就罢了。
“主子，奴婢跟着您，关键时候也能帮上一把。”
“可是，我不想牵连你。”
“能为主子尽些绵薄之力是奴婢的福分。”
听着她这么说，卫氏也就不再执意赶她。
进了祠堂，只见那些烛火忽明忽灭，老祖宗若是知道这么圣洁的殿堂藏着那么多污秽的秘密，不知道会不会气的从坟里跳出来。
卫氏拜了拜之后，就绕到后殿掀开地上铺着的毯子，敲了敲那木板，找出了空心的那一块。
只见那块木板上镶嵌着一个小小的拉环，一只食指刚好能够套进去。
拉动拉环，木板也就跟着被揭了出来，露出了下边的锁。
把手里那把钥匙插进去，轻轻转动，身后的那堵墙缓缓的转出了一道门。
金枝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她虽说隐约知道些什么，但今日亲眼见了，还是免不了被震惊到。
卫氏走到那门跟前，用力推开，脚下就看见了一层层的楼梯。
那地牢，就在这楼梯的尽头。
金枝识趣的从旁边端起一盏烛灯，又怕不够用，从旁的烛灯上折了一节蜡烛下来。
“主子，奴婢在下边引路照明，您在后边跟着可要当心脚下。”
说着就踩着那楼梯一点点下去。
卫氏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跟了下去。
扶着那潮湿的墙壁，只觉得黏糊糊的，还有一股腥臭味。
越往下气味越刺鼻难闻。
金枝从裙衫上扯下一大块布递给卫氏，让她捂着鼻子。
走了好久，隐约瞧见了尽头。
等脚踩着的地方逐渐宽敞，卫氏就知道她到了。
金枝去把四周石壁上的灯都点着，等烛光一点点照亮这地牢的时候，卫氏瞧着这场景，只觉得心惊肉跳。
刑具上还锁着人骨，墙壁呈现出一种红黑色，几只头骨滚落在一旁，空洞洞的，上面的牙齿都是不全的，朝着她这边，仿佛在盯着她。
金枝也有些害怕，但想了想，不过是些死去的罢了，死去的人哪有活着的可怕？
“咱们去找找，这里面有个金瓶子的，装着红色的药丸，那东西正是咱们要找到的。”
金枝点了点头，就开始找了起来。
用一个棍子挑起那些人骨，瞧着看有没有压着。
墙面上挂满了刑具，有些钩子上面还勾着些腐肉，散发着隐隐的恶臭。
那些个柜子，尽是些瓶瓶罐罐，不用想也知道是折磨人用的。
卫氏越找越心慌，她已经涉险走到这一步了，若是东西没有找到，之前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脑门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在这个地方待的时间越久心就越慌的厉害，总觉得有人在自己脖子后面吹凉风。
大约是这地方死人太多了。
“主子，找到了！咱们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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