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不知多久，眼前的景色越看，她越觉得眼熟了起来。
这里……似乎是妖境的边缘了。
她跑了这么久吗？
抬头一看，天色从暗沉渐渐变成了蒙白……
已经跑了一夜了？
她慢悠悠的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楼泯之他们这么久没追来，应该是迷路了……
终于，她可以歇一歇了。
……
正叹着气，一道苍老的男声响起，“昙现，你的命……到了。”
“谁！”
少善立马警觉的望向四周，“你是谁？”
“你不用找了，我不在这里……”
她皱起眉头，仍旧没有放松警惕，“你知道我？”
刚刚这个声音叫了她‘昙现’，除了楼泯之他们知道她是谁了，还有白禾，这个世界，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谁。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她是昙现的？
“我当然知道，你出生时，我就知道了……”
少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到底是谁？”
那声音忽的惆怅了起来，“我是白家的老祖，也就是你的爷爷，白徐。”
“爷爷？”少善噗呲一声笑出声，“是我的爷爷怎么现在才出现？你莫不是觉得我是傻子？”
他长叹一声，“孩子，我早就死了，现在的我，不过一缕执念幽魂，寄托于一处灵位上罢了……”
“所以呢？你现在出现，是想做什么？”
少善环视着四周，想从声音判断出他在何处，可惜他这声音四周环绕，根本听不出是从哪里发出的。
“我是来指引你，去完成你的命运。”
“命运？”
少善一听，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又是什么拯救苍生，阻止虚妄海之灾的命运是吧？”
“不错，你的命运，生来就是为了阻止虚妄海之灾的。”
“滚蛋！”
少善噌得站起来，眼睛巡视附近一边怒声开骂，“什么破劳什子命运！我这一千年，苦也受了，痛也痛了，到头来什么也没有了，只想再随心的活一活，偏偏！偏偏你们这些悯然众生的虚伪小人，说什么我是拯救苍生的白家圣女，要我以身赴死，去成全你们的苍生大义！做梦去吧！全都给我去死！去死！”
她几近疯魔，猩红的眼眶死死的盯着各处，像是下一刻就要杀人般的可怖。
那声音不断叹息，“孩子，我知道你不甘，知道你苦痛，可这就是你的命……我们谁也，无法改变……”
“我才不信什么命！我偏要让你们不如意！我偏要眼睁睁看着四界尸骸遍地！”
她忽然狂笑起来，面目狰狞的再也没有那个公主冷静的模样。
这一切种种，几乎要把她逼疯了。
凭什么要她舍身赴死！凭什么要她一人去填众生大义！
那些年她受辱，受屈时，没有任何人帮她，到头来，竟然要她去救那些冷眼旁观的人！
这世界……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疯的癫狂，疯的魔怔！
“哈哈哈哈哈哈……”
“都去死吧！都去死！”
少善周身猛地爆发出阵阵寒灵之力，周遭树木顷刻间被凝结成冰霜，风声一吹过，咔嚓一声，树叶，枝桠应声而落。
那声音说不出的感叹，“昙现，难道你也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心爱的男人死去吗？”
话音落下，少善怔住，随即变得惊恐万分，“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你爱的那个男人，是混沌之心所出，而虚妄海的中心，便是混沌之心，这混沌之心一旦破碎，虚妄海之灾就会爆发，当混沌之心完全裂开，那么……那个依附混沌之心的男人，就会死。”
“不可能！”
少善出奇的冷静，“你骗我，你是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
音落下，一道屏障出现在她面前，如水一般的幕布上映现着一个躺在床榻上的男人。
男人俊朗的面容惨白，唇角还有已经干涸的血渍，不过最显眼的，还是他丹田的位置上，散发着一束红雾，那红雾正在不断的往外释放力量。
是应生。
少善的心狂跳不止，“他…他怎么了。”
刚问完，水幕又浮现出一个地方。
是一座孤岛上，周边四面环海，狂风暴雨的海上零星漂浮着些许冰块，海水更是波涛汹涌，带冰块肆意的在海面上翻滚。
见这一幕，少善猛然想起，她好像是在白家秘境的阵法里看见过。
不过还有不同于那时的是，祭坛上那颗一半红透，一半珠白萦绕着红雾的珠子，也如同应生丹田那里一样，正在不断的释放力量。
少善心沉了又沉，眼前的一幕，逼着她不得不相信那道声音所说的。
“如果这颗珠子裂开，应生也会死？”
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连着她浑身都莫名的开始发颤。
不知是害怕，还是恐惧。
“是，他也会死。”
少善声音一度有些发哽，“是不是，你早就算好的？”
这一切，是不是早就被别人下定了圈套，要她往里跳，要她不得不以身救众生？
“不，昙现，这是万年之前就定好的，是你的命……也是，他的命，命运，由不得改变。”
“命运……”
少善轻嘲似的笑了一声，“命运……当真没眷顾过我……”
她本想抛开一切好好的活一回，可老天总是要她苦，要她疼，要她付出一切才够。
应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在乎的人了。
“怨天吧孩子，这是你身为白家圣女，该承担的命运……你若想好，便立刻赶往虚妄海，只要逆转全身经脉，以身封印，就可解苍生于危难，永生永世不再爆发，亦可解你心爱之人免于死亡，也长得永生……我言尽于此了……”
说着说着，那声音愈发飘渺，直至不见。
少善苦笑，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看来……她是逃不掉这命运了。
应生那时说，他从来没逃过她。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也从来没逃过。
从第一眼开始，或许她就注定，再也逃不掉了……
这是命吗？
是命。
是她此生的命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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