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应生颤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少善木讷的转身看去，淡淡一笑，“你看，他死了。”
见她这般平静，直觉告诉应生，不对劲。
少芥对于她那般重要，就算是被伤透了心，亲手杀了他，也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
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公主，你先跟我从这里出去，好吗？”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走近。
“出去？”
少善抬头，望向乌云中储蓄翻涌着，即将快要劈下的天罚，失神的笑了，“我出不去了……”
闻言，应生心头猛地一紧，“公主……你说什么呢……怎么会出不去呢？你牵着我，我带你出去……”
少善看向他，连连往后退着，唇角泛起一抹苦涩，“少芥行的，是妖族禁地之中的回魂秘术，想要用来复活阮卿，一旦开启，便是逆了天命，必降天罚，如今他虽死了，可这天罚来了，就不会收回去，而我……”
她喉咙有些发堵，“欠他一条命，我得还给他，你……就放过我吧……”
说罢，她浑身妖力涌现，竖瞳泛起银光，手势快速结印，一道结界飞快将她笼罩在其中。
“不！！”
应生看了一眼黑压压闪着雷电的天空，瞬间明白了她眼底那抹悲伤，疯了一般跑向她，“不要！！！”
少善对着他嫣然一笑，随即仰头看向天际，“这一生，真是白活了……”
她来这一世，什么也没得到，什么也没带走。
空来一身，去也皆无。
除了……
她垂眸，看着崩溃至极的应生朝她跑来，苦笑了一声。
这个傻子。
竟爱她这样一个，无情的女人。
…………
她缓缓闭上眼，等待着天罚的降临。
“公主！！”
天罚惊雷声时，交杂着应生的嘶喊声。
少善只觉得声音变得嘈杂，刺耳。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袭。
她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以及，男人的痛呼声，“啊！！”
鼻息之间的那股冷香，她再熟悉不过。
“你疯了！”少善猛地睁眼，抬眸看着满脸痛楚的男人，声音不自觉的哽咽起来，“你……疯了。”
这时，她手上感到一抹温热。
她侧目看去，手背上那一点鲜红，红得刺痛了她的眼。
“你伤哪儿了！”
少善慌乱的查看着，余光忽然瞥到他左脸上的那抹红。
一道深黑翻开皮肉的血淋伤口，出现在他脸上。
这是被天罚击中的伤口。
伤口中，还不断溢出鲜血，顺着下巴淌落，一滴一滴，犹如滚烫的岩浆般灼烧在她手背的皮肤上。
疼得她几欲呼吸困难。
“你的脸……”她声线发抖，颤颤巍巍的抬手，想去抚摸他的脸。
“公主……”应生轻轻的喊了一句，同时握住她的手，“不要看……”
少善转眸，刚好对上他一片猩红的双眼，心头竖的刺痛，“你真是个……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天罚有多厉害，有多疼，她已经尝过一次了。
若有半刻不慎，一道就可以让人身死道消，可他偏偏，这么不顾一切的替她挡住……
她分明…是求死的。
他不该这样做。
…………
应生拦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哀求似的开口，“你别离开我……公主。”
他语气放的很轻，很轻，可少善还是能感觉到，他痛的近乎颤抖的声线。
那是天罚带来的灼痛。
非常人所能忍受。
少善深呼吸一口气，将心里那些颤动压下去，“我……送你回去。”
说完，她抬手将他打晕。
应生的身子瞬间软了下来，靠在她怀里。
少善小心的扳过他的脸，查看他脸上的伤口。
那伤口现在已经没流血了，但皮肉还血淋淋的翻在外面，看上去触目惊心。
少善心头有些疼。
他若不救她，由着她死去……就不会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现在倒好，不仅他受了伤，自己也没死成，还欠了他一条命……
她怎么还呢？
又被他囚禁起来偿还吗？
不……她不想。
尽管应生可以付出性命救她，她也不想回去那个牢笼了……
……
“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
她淡然的笑着，指腹在他眉目间轻抚而过，“应…不，顾惊鸿，我不想欠你的……”
这一生，她欠的太久了。
到了如今，她谁也不想再欠了。
……
少善闭上眼，一只手置于腹部一寸，手心凝聚妖力穿入丹田之中，将那颗位于丹田之中的妖丹慢慢拔出。
过程中，五脏六腑的灼痛加上生拔妖丹的剧痛，她整个人如坠海里一般，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断冒出，再顺着鼻尖，下巴流淌下来。
好在，妖丹很快就拔了出来，她凝望着手里泛银光的珠子，一边喘着气，快速调节混乱的气息。
这天罚之伤难以治愈，恰好少善知道，她们妖族的妖丹，是能治愈的其中之一。
不过……需要妖宗以上的大妖妖丹。
而她是妖尊修为，这颗妖丹，不仅能治好他的天罚伤，他脸上的疤痕，也会恢复如初。
但需要一些时间，让妖丹发挥作用。
她此刻庆幸，应生被天罚击中脸部，此刻正处于虚弱状态，还没缓过来，不然不可能被她这么容易打晕，她也就偿还不了。
……
少善拿着妖丹刚想给他喂进去，可他牙关紧闭，死死的不张口。
无奈之下，她只好放进自己嘴里，覆上他的唇，撬开牙关送了进去。
他的气息，仍旧那般让人心神荡漾。
刚想要移开唇的少善忽的愣住。
她该走了……
想着，她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眼眶一下酸了起来。
这时，顾惊雪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哥哥！哥哥！”
少善回过神，立即起身，慢慢的将应生放好，最后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闪身消失在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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