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坤被送进抢救室时，她似乎看到了一束白光，妈妈欣慰地注视着她，仿佛在为她感到骄傲。
白光散去，从前的回忆走马观花般在她脑海浮现。
小时候她有天下最好的姥姥和姥爷。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那个时候的小孩根本不知道补习班为何物，放学后就成群结伴地到处玩耍。
她姥姥虽然腿脚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但她会画漂亮的丹青。
姥爷曾经是高级钳工，各种手工活都不在话下。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她家里的风筝最漂亮，也最多。
其他小伙伴还在哭着闹着要买风筝的时候，她可以每天都拿一个漂亮的新风筝出门。
市面上最新奇的玩具，姥爷研究透就会做更精致的给她玩。
姥爷的厨艺很好也特宠她，每天上学前都会问：“兰兰今天想吃什么？”
兰兰是她的小名，小时候她想要的东西，姥姥和姥爷从来都不会拒绝。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的长相和周围小伙伴不一样。
不过姥姥说我们家兰兰是童话里的公主，和其他人当然不同。
曾经小伙伴里有人说她是洋鬼子，想要孤立她。
她直接把人揍了一顿，揍完还威胁人家，如果敢回去告诉家长，以后都别想玩她的玩具。
武力和玩具让她成了孩子王。
如果小时候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是妈妈方言很少回家，但是经常会收到她寄回来的信和礼物。
那个时候，别人每月还在拿几百块的工资，妈妈作为顶级同声传译，时薪就已经过百。
所以她小时候过得很快乐，开明的长辈，富裕的物资。
7岁那年，妈妈带她坐飞机出国，去见她生物学上的爸爸。
为了这次见面，她突击学了几天英语。
但没什么用，因为他爸居然会说中文。
“克莱尔，我的珍宝，我的太阳，我的小公主，我真的很想你！”
“伊芙太残忍了，半年前才告诉我你的存在，还要我学会说中文才肯让我和你见面。”
方坤听到她妈妈痛心疾首地说：“伦纳德，半年不见，你居然秃顶了！”
“亲爱的，你觉得中文是什么容易学的语言吗？”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爸爸的头顶，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嗯，她的头发是黑色的，金色的头发才会秃顶。
从机场出来，她们去了一座城堡。
“妈妈，我真的是公主吗？”
“不是，你曾祖父爱美人不爱江山，放弃了国王之位，你现在是公爵的女儿。”
从此以后，每年暑假她都会去城堡里住一段时间。
直到16岁那年姥姥姥爷相继离开，她跟着妈妈定居国外。
除了妈妈偶尔叫她方坤，更多时候别人叫她克莱尔。
妈妈并没有和爸爸结婚，两人的相处就像是老友。
她在这里成了学霸，不是她学习太厉害，而是和国内高中相比，这里学得东西实在是太简单。
托她爸的福，她也算是有身份的那批人，没人敢对她搞校园霸凌。
直到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起来关窗的时候，听到了楼上传来的沙沙声。
拿起房间里的棒球棍，她先去了妈妈的房间，没人。
凌晨一点，被窝冰凉。
悄悄去到阁楼，她在缝隙之中看到了戴着耳机在听电台广播的妈妈。
右手在写着什么，左手在桌面轻轻敲击。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被层层加密过的情报。
第二天早上，她若无其事的下来吃早餐。
结果半夜不睡觉，清晨还能起来做早餐的妈妈开口说：“昨晚你都看到了，有什么想法？”
方坤震惊得瞪大眼睛，“我……你……”
“缝隙是我特意留下的，你爸还没联系我，看来你是决定保密？”
“当年你和他在一起，是为了情报吗？”
“是。”
母女俩决定开诚布公。
“伦纳德当年和交流团过来访问，我被派去做他的随行翻译，其实是想得到更多的情报，让我方在谈判的时候有更多的主动权。”
“没想到他对我一见钟情，这些年来，我从他那获得了很多消息。他不从政，但他混的圈子总能接触到最新的消息。有了这些消息，我们的人升得很快。”
方坤只觉得荒唐，“可是你连鸡都不会杀，鱼也不敢剖，怎么当间谍？”
“间谍靠脑子办事，不是靠体能。抹除任务会有另外一批人负责执行。”
“当间谍重要的是：收集信息，并且及时把信息传递出去。”
“姥姥和姥爷知道吗？”
“姥姥是黄慕兰女士亲手教出来的学生，她的腿也是因为严刑拷打导致的终身残疾。”
方坤只觉得脑袋要爆炸，她问：“那我算什么？”
“你是个美好的意外，也是方言这辈子唯一的女儿。”
她没有问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大使馆被炸，家门口就有导弹威胁，和平看似很近，其实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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